“马菊花,你总算醒过来了,找得我好苦啊,还能是哪里呀?你儿子的坟头呢。”钟山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欣喜半埋怨地说。
焦茂盛仔细地端详着从坟头站起来的这个中年女人,只见她面色暗黑,眼袋下垂,眼角的鱼尾纹很深,简直能把跳蚤夹死;身材比较高挑,不过很单瘦,形如枯槁,心里陡然生起了无尽的怜悯和同情。
文锦荷急速地走到中年妇女的面前,从上到下打量着她,期待的心落空,怎么看都不像自己那个消失了很多年的继母夏玉兰;不过,一见眼前这个面目犁黑、目光幽怨的女人,她似乎对夏玉兰多了几分理解和尊重。
“对不起啊,大山,又让你担心了,”马菊花腆着一张菊花石一样斑斓的脸,满眼歉意,一脸疑惑地说,“他们几个是谁呀?怎么也在这里?”
“还不是被你吓醒的,真不让人省心,都多少年了,也不晓得放下心来。”钟山江脸色一紧,目光炯炯,开山埋怨起自己的堂客马菊花来。
“不打紧的,阿姨,我们也是顺路经过的。”焦茂盛对这个女人似乎挺有好感的,他舒缓了一下脸色,微笑着说。
焦茂盛的话让马菊花心头一颤,鼻子一酸,眼光放亮,她突然像着了魔似地说,我儿子要是还在,也该有你这么高了,可怎么就找不着了呢?
“别发疯了,人家都是警察学院的老师和学员,是在这里搞训练的,我们回吧,别再影响人家休息了。”钟山江拉住马菊花的手,不容分说地说。
“哦,是警察呀,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看我这病犯的,又打搅大家了。”马菊花深陷的眼眶里放出了一点亮光,一脸歉意地说。
文锦荷的心里有很多的疑问,钟大叔的儿子到底是走丢了,还是死了呢?是被人抱走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总之,她想问个究竟,但见夜色这么深沉,大家都快被瞌睡虫投诉了,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高妙趣人巧嘴却不小,关键时刻总是能满足一点大家的好奇心,她指了指马菊花刚才跪着的那个坟堆,装得很难为情地说,大叔,这又是怎么回事呀?
钟大叔似乎一点也不忌讳,他摇了摇头,望了一眼马菊花,黑着脸说,还不是因为你们婶子,天天想儿子,都快想成魔了,我干脆把儿子小时候穿的衣服全部埋在这里,做了这么个衣冠冢。
大家的心情就像这黑夜一样沉重,二十来年的思念,一年空两年空,年年都是空,全都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深深的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