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她拉住温桃的手不放,眼里骤然闪着让温桃难以理解的光亮。
“怎么了?”温桃滴着水珠的指尖在白炙的灯光下泛着莹白,她眉眼温柔,娴静又秀气,专注的看着这个一直待她热情真诚的女人。
“那个,桃丫头,大伯娘给你说个事儿呗”,
“您说?”
郑友珍拉着温桃坐下,摩挲着手里的一截手腕,“你觉得,我们家松柏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温桃心下了然,一双眼里氤氲缭绕着雾气,让人看不进她的眼底,“松柏挺乖的,聪明又优秀,还很孝顺”。
郑友珍心里一喜,还没把自己准备好的话说出口,就被温桃下句话打断,
“……等松柏将来结婚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定包个大红包”,温桃眨了眨眼,余光扫见了门外的一双白球鞋。
弯拐的这么凶猛,郑友珍喉咙里发出了‘呃’的一声,“嗯?”
温桃反手握着她的掌心,两排长长的眼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她像是有些难以开口,“大伯娘这几年把我当亲女儿一样照顾,我也把大伯娘看成是最亲的长辈,但是我妈,和我爸的事情大伯娘你也知道,所以我暂时还不想……”
听她说完,郑友珍最初的惊愕和羞恼已经迅速转变成了对温桃的怜惜和对温大海夫妻的愤恨,他们真是作孽噢,害了这么好的丫头。
屋外的黄松柏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里有些丧气,却也知道这种事情本来就强求不得,他抹了把脸,装作刚走到门口,
“妈,我回来了……”
临走之前,郑友珍又收拾了一包玉米种子让温桃带上去,因为家里现在就只剩她一个人,她就把自家大部分的田地都承包给了村里的叔伯,每年收回来的那部分粮食就足够温桃一年的口粮。
至于老房子附近的那几块田地温桃倒是留了下来,方便她自己种些蔬菜瓜果,自给自足,当初温大海因为一心想要个儿子,跑货运赚回来的钱从来不肯拿出来,一家人日子过的苦巴巴,所以等温桃拿到存折的时候,居然发现上面还有不少存款。
温桃搬回老房子的第一年是最难挨的一段时间,每晚惊恐血腥的梦境让她彻夜难眠,耳边的嗡鸣声和诡异的嘲笑没有一刻停歇,心底抑制不住的失落和无助让她几乎不敢出门,尽管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可是最终温桃还是请人把老房子周围用红砖围了一圈。
这也是温桃用过存折上的最大的一笔钱,接近两米的围墙给了她浓浓的安全感,就连心理上不受控制的折磨都少了一些。
建了围墙之后温桃开始慢慢清理围起来的那一片区域,原本堆柴垛的地方被她清理出来喂了几只鸡鸭,墙角处也被她种上了从田间地里移栽过来的各种野花,院子里原来有口水井,她还在旁边安了几块青石板和引流管,方便浇水和洗漱。
等到三年后的现在,当初荒废的院子已经变的生机勃勃,被重新规整好的区域种上了各种常见的时令蔬菜,墙角的野花开的正是绚烂,越墙而过的樱桃枇杷枝桠上挂满了果子,柑橘花的香味在空中飘的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