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门外的徐秀娟嘴里哼着蓉城小调,手里拿了一个晒过的干玉米慢慢剥着,这是屋外那几个老母鸡的口粮。
是夜,温桃伴着徐秀娟悠长的调子入眠,连脚趾上的疼痛都减了不少。
“桃娃子,走,该去医院换yo了”,吃完早饭又把房间收拾了的徐秀娟利索的把院子里停着的小三轮拉到大门外。
“还要去换呀,不用了吧奶奶,我都觉得要好咯”,温桃穿着双人字拖从堂屋出来,她现在提起去医院换药心里就发怵。
想起第一次去换药的场景,她两条腿都忍不住打闪闪(打颤),当时纱布最里面的油纱已经和甲床上的血肉黏在一起,用生理盐水泡了几分钟后就直接撕开,疼到她差点儿厥过去,可以说那是温桃经历过的最痛的一次。
“不得行,还是要去看哈,你马上就要上课咯,不能耽误你学习”,徐秀娟从黑色挎包里拿出钥匙锁了大门,
“快爬上克,早点儿去人少一点。”
温桃挪上去,小三轮里放了一个小板凳,“奶奶那我一个人走过去也可以嘛,你就不要去了,怪热的。”
老太太蹬三轮儿用的劲儿她看着都怕。
“不要给我啰嗦,快走咯”,
“……噢”。
“嘿哟,丫头来了”,正巧今天又是周民值班,“你们先进去坐着等会儿,我看完这个病人就来。”
“要得,周医生你忙,我们不慌(不急),先进去等你”,徐秀娟带着温桃熟门熟路的进了换药室。
周民把手上的病人处理完之后直接进了换药室,拉过一边的凳子坐下,“来,脚搭上去我看看。”
温桃立即把脚放在治疗床前的架子上,自个儿先小心翼翼的揭了外面的纱布。
周民戴了手套,作势要去揭最里面的那层,“这么多天甲床应该差不多长好了不会渗血,一会儿我给你们开瓶碘伏和几包纱布带回去,自己学着换,不用来回跑医院这么麻烦……”
温桃脚缩了一下,“不,不用泡一会儿啊?”
“还泡什么,不用泡了,可以直接揭了”,周民按住她的右脚背,用镊子夹住浸了碘伏的纱布边角,直接扯开。
“慢慢慢点”,温桃惊恐的看着他的动作,感觉自己已经把一辈子的害怕和紧张都用完了,“痛痛痛痛……”
被叠的四四方方的纱布正中还是有几根线和甲床上新长出来的组织粘连在了一起。
“没事儿,就只有一点儿”,周民嘴里说着安慰的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直接用力把整个纱布扯了下来,
“看,我说没事儿了吧,再用双氧水给你洗洗啊。”
温桃眼泪蓄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看着可怜极了,“嗯。”
出了医院的大门,温桃回头看了一眼,发誓今后再也不踏进来一步,太痛了,可痛死她了。
“温奶奶,温桃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温桃抬头,一眼看见街对面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生,留着一头炫酷的短发,牛仔裤破破烂烂到处都是洞,这么热的天上身还套着一件黑色皮衣,脖子上戴了老粗老长一根银色大项链。
炫酷哥朝她们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温桃,你脚咋了?”
“桃娃子jio遭踢到老,非娃子你不是跟你妈出去旅游了哒嘛,啥子时候回来的?”徐秀娟把周民开的碘伏和纱布放到车里。
“昨天就回来了,走,温奶奶我来骑,你和温桃去后面坐着”,宋非大手一挥接过徐秀娟手里握着的车把手,脖子上挂着的银色大长链无情的甩过胸口,
啧,好痛
“你,没事儿吧?”温桃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那么大那么重一条链子打在身上应该很痛的吧?
宋非面不改色,长腿一迈跨坐到车座上,迎着阳光甩了甩自己缤纷多彩的碎发,顿觉自己是无与伦比的帅气和英俊,“没事儿,你们赶紧坐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