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祖笑了两声,想是耗费尽了全身力气一般,他身体顺着墙蹲到地上。
关祖痛苦的抱着头,声音嘶哑,看着关兆辉歇斯底里的吼道:“千闻就是我的命,她是我的命你知道吗?!你怎么可以伤害她?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在乎,但你怎么能伤害她?!”
关祖用手掌死死的抱着脑袋,用力的连手背筋络都一一凸显出来。
良久,关祖放下手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露出一个笑看向关兆辉,但眼里却丝毫没有笑意,他说:“关兆辉,如果千闻醒不过来,我会去陪她,就当是我顺便帮你偿债。”
“儿子”,关兆辉吓得走上前,连声音都破了,变的有些尖锐。
“离我远点!”关祖猛的盯着关兆辉,那带着刻骨的恨意与厌恶的眼神让关兆辉瞬间僵在原地,就如流畅的画面突然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只有他那颤抖的双手说明此时不是静止的画面。
直到此时此刻,关兆辉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早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小孩子了。
关兆辉不会做父亲,除了打和骂,他根本不会和儿子相处,但不代表他不爱关祖。这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他唯一的血脉,他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
然而这一切都来的太晚了。
关祖对关兆辉眼里的担忧和害怕丝毫不为所动,只冷漠的看着他说道:“关兆辉,你最好祈祷千闻能醒过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说着,他视线扫过关兆辉身边的郑嘉媛。
那冷冽而又凶残的目光尖刀似的插入郑嘉媛的心脏,她惊恐的躲在关兆辉的身后,这目光比她当时被绑架时刀疤给她的感觉还要可怕。
在自己儿子仇恨冷漠的目光中,关兆辉心痛难忍,他想像以前一样教训、呵斥关祖,让他意识到自己是他的父亲,不许有这样的眼神,但每每触及关祖的视线,关兆辉像是心口被堵住了一样,沉沉的,压的他难受。
关兆辉是彻底怕了,他怕失去自己的儿子。
最后,一下子像老了十多岁的关兆辉和郑嘉媛匆匆的来,又匆匆的离去,走廊上很快恢复了平静。
陈国荣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蹲在墙边的关祖,最后只丢下一句你随时可以来看千闻的话便带着可怡进了病房。
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陈国荣伸出手握住顾千闻的,说道:“千闻,你一定要醒过来,就算不是为了爸爸,也要为了外面那个男孩行吗,爸爸知道你很在乎他,现在他这么绝望,你一定不忍心,……所以你一定要醒过来好吗。”
病床上的顾千闻躺在那里,双眼紧闭,神情安详。
窗边雪白的帘子被风吹的掀起一角,露出阳台后摇曳的花枝。
陈国荣低下头,将她的手珍宝似的合拢在掌心里包裹着,身边可怡温柔的、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这之后,关祖来医院后,陈国荣偶尔还会和他说些话,聊的大多是关于顾千闻的事。
陈国荣看着默默的守在女儿身边的男孩,心里隐隐有种熟悉之感,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目光重新落回到顾千闻身上,心里繁复的思绪便被他抛开,化为了愁绪,并没有心思再去多想心底的那股熟悉感。
在陈国荣含笑说了些顾千闻小时候发生的趣事后,一直想雕塑一般不动的关祖抬了下眼皮看向他,沉默的说了句:“你是个好父亲。”
陈国荣略有错愕,不仅是因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还因为关祖的态度。这么久以来,除了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之后他每次碰到对方,对方都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陈国荣并不计较这些,反而因为顾千闻,对关祖产生了些亲近之意,时不时和他聊聊顾千闻以前的事情。
错愕过后,陈国荣面露苦笑:“我不是个好父亲,如果我是个好父亲就不会让千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要是当初我没有因为案子忽略了她,今天就不会——”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眼眶泛红,声音略带哽咽。
听到后面的话,关祖置放在病床边的手渐渐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