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凌云答:“陛下出行时定会到御花园内。”
李效朝外看了一眼,殿前跪了十五名鹰队侍卫,人已到了,很好。
是时太监摆上早膳,李效心不在焉随便用了些,便在殿内踱步,显甚是紧张,秋日高起,映着殿外许凌云的脸,谁也不敢吭声。
李效走了几个来回,吩咐道:“传令亭侍郎,无需多等,并入中军队里起行。”
司监色变道:“陛下……”
李效道:“左亲军改用鹰队,孤说了算。”
司监道:“亭海生……”
李效望向司监,司监连忙噤声,转身前去传令。
许凌云道:“这……不合规矩,陛下,按以往帝君大婚,鹰队须得行于右军……”
李效不悦道:“不识抬举!”
许凌云笑了笑,躬得更低,答道:“臣惶恐。”
李效不言语,心中却焦躁难言,时不时看更漏,又过片刻,终于到得己时三刻,李效迈出寝殿一步。
是时只见秋长天阔,晨光明媚,许凌云朗声道:“儿郎们——陛下今日大婚了!”
一队十五名鹰卫应道:“愿追随吾皇股肱——!!”
李效忽有种说不出的舒心,碧空万里,十五只白头海雕破空而来,齐声长唳,鹰啼百里,又闻一声长鸣,一头双臂延展后三尺长的万鹰之王海东青舒展双翅,于殿顶一个盘旋,众鹰昂首,海东青落下,倨傲立于许凌云护肩上。
“陛下起驾——”司监唱道。
李效阔步迈出,战靴踏于长廊中,许凌云接过司监手上黄柬,鹰队排为两列,跟随李效离开寝殿,前往御马监。
朝中大鼓擂响,午门外百官列队,身着朝服。
李效骑一匹高头大马,名唤沙疆汗血红,许凌云则骑侍郎专用马匹——黄膘踏雪金驹,鹰队侍卫各骑黑驹,疾驰而出,于午门外静立。
嗡嗡声不绝,朝臣交头接耳。
李效道:“你可知他们在议论何事?”
许凌云落后少许,不敢与李效并驾,视线扫过群臣,目中带着笑意,答:“臣愚钝,臣不知。”
李效道:“他们在猜,亭侍郎为何连孤的面也未曾得见,就已失宠了。”
君臣二人一齐笑了起来,李效道:“从亭海生之事,继而猜出亭家不稳,然孤并非有意整亭家,只不过随口说说,令鹰奴随驾,可见人心,向来是说不准的。”
许凌云莞尔道:“臣还是与亭海生换马罢。”
李效默准许凌云所请,许凌云勒转马头,前去与御林军交涉,御林军统领唐思与许凌云交谈数句,换了马,一名少年身着文臣装束,策马赶来,到得李效面前翻身下马便跪。
“户部监察司亭海生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李效道:“起来罢。”
亭海生战战兢兢起身,仍不敢抬头,李效吩咐道:“上马,随孤前去迎娶皇后。”
鹰队退到右侧,许凌云换了匹白马,放出海东青,群鹰掠过午门外,御林军山呼万岁,跟随皇帝缓缓前行。
朝前巨鼓狂擂,百官俱跪,一缕晨光铺满午门,白玉柱金辉流转,御林军每出一门,便山呼海喝。
亭海生自出世以来首次见这般大的阵仗,发着抖翻开许凌云交来的黄柬,低声道:“陛下……陛下请在午门外稍候,微臣前去查看。”
李效不予置答。
亭海生试探着抬头,偷瞥李效,李效左脸上殷红胎记正朝着亭海生,亭海生心里混混沌沌,不知作何想,脑中只合计稍后不可出错一事,视线不及移开,未料李效侧身想说点什么,蓦然转头时发现亭海生极其无礼地盯着自己左脸看,登时火冒三丈,冷冷道:
“放肆,来人,将他拖下去,午门外……”
亭海生一听之下,登时魂飞魄散,忙翻身下马求饶。
“陛下!”许凌云纵马赶来:“今日大喜……请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