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建军在家里待了两天,就要返回临港。
走的那天,正赶上江晓月过生日。
她二十四岁了,亭亭玉立,风华正茂。跟钟建军站在一起,一个高大挺拔,一个婀娜多姿,十分般配。
“哎,我送你去火车站……”
“嗯……”
钟建军嘿嘿笑着。
以前,他跟晓月都是做“地下工作”,见个面十分隐蔽,现在终于能大大方方地送站了。
大院里也听到了消息。
那些家属们,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看看跟钟建军同龄的那一伐,有几个考上大学的?即便参了军,最有出息地才当了个班长,离提干还远着呢。
孙桂花笑得合不拢嘴。
她跟钟劲松说:“老钟,孩子们的事就赶紧办了吧?医院那边不是要人吗?就让晓月过去吧,也算是破格选拔人才……”
“桂花,医院里要人那是医院的事,咱不能随便插手……”
钟劲松做事很谨慎。
现在都在提高思想,反对不正之风,哪能开这个口子?再说,凭晓月的学历和才干还用发愁?看看整个医院也没几个研究生吧?
钟劲松对这门亲事很满意。
要说,建军离得那么远,一年都见不了几回面,反倒是亏待了人家闺女。
送走了钟建军,江晓月就回了研究院。
接下来几天,形势突变。
先是申城最大的报纸被接管了,接着市委被某指挥部取代了。各主要单位都变成了两套领导班子,一边抓革命,一边促生产,两不耽误。
学院里也例外,一下子冒出来几个组织,院领导都靠了边,说话也没人听了。研究院这边提前放了假,让研一研二的同学去医院实习,研三的回去准备论文。
这么一来,实验也停了。
周教授蹙着眉头,连连叹气。
江晓月有点担心,就劝道:“周教授,您也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好……”
周教授推了推眼镜,点了点头。
江晓月回到公寓,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第二天带着毛毛和苗苗回驻地。
到了黄昏时分,公寓门被敲响了。
“谁呀?”
江晓月不敢随便开门。
“娇娇,是我……”
“奕宣哥哥?”
江晓月赶紧打开房门,把沈奕宣让进屋里。
沈奕宣穿着大衣,浑身上下冒着寒气。他顾不上寒暄,就压低了嗓门说道:“娇娇,有个情况我跟你说一下……”
原来,区里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举报沈奕宣有海外关系,说解放前他父亲去了香江,解放后妹妹也跑过去了,他跟那边不清不白的,很有问题。
“这些情况,我跟组织上都汇报过,倒不怕核查……只是,写匿名信的人不怀好意,像是对家里的情况了解甚多,赶在这个档口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跟你妈妈说一声,让她也留意一下……”
“好的,奕宣哥哥,你也要小心啊……”
“娇娇,不用担心……”
沈奕宣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就在几天前,区里也搞了两套班子,当权派都靠了边,他这个副区长也下了马。好在有解放前的那段革命经历,倒没人敢轻易动他。
送走了奕宣哥哥,江晓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暴风雨就要来了,要做好战斗准备。
第二天,江晓月带着毛毛和苗苗回到了驻地。
她见到夏爹爹和妈妈,就把情况说了一下。
夏春望蹙了蹙眉头。
他这边倒没什么,采莲那边要小心一点。
“采莲,单位里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实在不行就在家里避一避……”
“嗯,我明白……”
江采莲嘴上说着没事,可心里也有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