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许……”一个“许”字拖音老长,方馥浓斜睨滕云一眼,马上接着说,“滕云也不答应。”
“以身相许就太过了……”许见欧笑出一声,颇显大度地摆了摆手,转眼就毫无征兆地沉下了脸,“可你要是当着这一众人的面承认是我儿子,这忙我不帮也不行了。”
声音里带着一个播音工作者特有的字正腔圆,可那一脸坚持的模样分明不像是玩笑。滕云不禁伸手去拽他,“见欧,别这样……”
“玩笑嘛。不过承认是儿子,又没让他自认是孙子。”许见欧不搭理滕云对自己的阻拦,又把似笑非笑的目光投向了方馥浓,“记得声音响亮,声情并茂,要让全场都听到。”
两个人稍稍对视了片刻,许见欧那双挺清澈的眼睛里满带杀机,可方馥浓的目光依然深邃绵软,透着他那股子惯常的懒散与不羁。
十几秒钟的沉默对峙之后,方馥浓掉头走往台上,走向了酒吧的驻唱乐队——驻唱的歌手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走向自己的男人,看见对方抽出一张百元大钞塞进自己手里,“麻烦下去歇会儿。”
许见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胜利者的笑容,还不忘揶揄对方道:“怎么?这还要伴奏啊?”
将麦克风握在手里的方馥浓轻佻地挑了挑眉,朝着注视自己的许见欧撅嘴送吻,十足风骚:“让你一次爽过瘾。”
本来很闹的酒吧一下子安静了不少,一束束目光和追光灯似的打在了方馥浓的脸上,好事之徒们永远不会错过别人出丑的现场。
万众瞩目下的英俊男人眼波流转,不慌不忙,然后开口唱了声:“娘啊……”
底下登时一片哗然,这一张口,唱的竟是京剧《四郎探母》的那折《见母》!回龙拜的功架做得十足,配上方馥浓的英俊面庞与挺拔身材,实在又是莫名的和谐与倜傥。
“老娘亲请上……受儿拜……”
“老娘亲”三个字一出,也不知是否故意,那双花哨的眼睛笔直盯着台下的许见欧,倒把众人的一腔腹诽全引向了他。
一个正在调酒的小哥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地方洋气着呢,怎么混进来这么个土炮?!
但再嘈杂低俗的地方也有人懂得欣赏国粹,虽然方馥浓本人一直谦虚自称只是略懂,可他的表现从唱腔到功架一概没得挑,嗓音清亮又带有磁性,兼具挺拔遒劲与雍容端方,简直让人着迷惊叹:这样一副好嗓子,不入梨园委实可惜。
“千拜万拜也是折不过儿的罪来,孩儿被擒在番邦外,隐姓埋名躲祸灾。多蒙太后的恩似海,铁镜公主配和谐,儿在番邦一十五载,常把我的老娘挂在儿的心怀……”
就连滕云都不知道他还藏了这么一手,有些惊讶地问:“他还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