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王府的书房中,连城正拿着墨条研墨。“人不见了?”他微微惊讶。面前付招道:“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本事,竟能躲过我们的视线,逃了出去。王爷恕罪,是属下失职。”“无碍,既然逃了,找便是。”“那,找到之后呢?”连城清冷道:“他既然觉得自己很有本事,那你们就陪他玩玩吧!他逃,你们追。”付招不确定道:“不杀吗?”连城研墨的动作慢了些,犹豫了会道:“先看他逃往哪个方向吧!”“是。”付招领了意,退了出去。付招走了没一会,穆廷珂便进来,与他说了太清宫的事情。“王爷,现下咱们应该怎么办?”穆廷珂问。“什么都不要做。”连城边说边放下墨条,铺纸,取过笔架上最大的一支银毫蘸墨。穆廷珂不解,“为何?若是陛下真有了个万一,咱们什么也不做,会不会让永宁王府占了先机?”笔尖离开砚台,连城轻轻抖了抖,有几滴墨汁被抖落。而后笔身被移到白纸上,一笔划下。“越是到最后,越要小心谨慎。什么也不要听,什么也不要做,以免被外界扰乱心神。”一横一竖,笔笔衔接,一气呵成。笔力苍劲,暗藏锋芒。等最后一笔稳稳落下后,主人收笔。“送你。”他拿起纸张,递过去。穆廷珂恭敬的接过,转正纸张一看,那上面赫然是一个静字。静,静心的静。---“逃了?”含香殿的书房中,君悦转动着手中的眉笔,微微讶道。房氐点头,“估摸着是用了什么办法金蝉脱壳,躲过了信安王的人。”“倒也有本事。”君悦笑了笑,“连城也有控制不了的事情,还真是稀奇。”她看着面前豆大的灯烛,烛心明亮,与书房内其它的灯火将狭小的书房照得暖黄,倒映着房内各物体的影子。那个清冷的男人,喜欢掌控一切。他若是知道自己掌控的人逃了,会是什么表情呢?估计会是漫不经心的说:逃了就追呗!追到了就杀呗!“房氐,你说他会逃到哪去呢?”她问。房氐道:“这可就难说了,天地如此之大,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不。”君悦摇头,“逃命的人,他选的地方一定会是自己认为最安全的,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最熟悉的地方,不会是随便的一个地方。”“少主的意思是,他会回到南楚去?这可能吗?南楚与恒阳,相距甚远啊!”“他一个老道神棍,制作金丹间接害得皇帝短命,他一定不敢留在恒阳。若是齐国的其他地方,也定是逃不出连城的手掌心,吴国和蜀国他不熟悉,所以他只能逃回南楚去。”君悦的笔头轻轻点着桌面。“而要回到南楚,姜离是必经之路。”房氐不解,“少主不是不插手恒阳之事吗?”君悦沉思了会,道:“人如果到不了姜离,咱们不必管。人若进了姜离,杀。”房氐虽是不解主子的做法,但也没多问,照着吩咐去安排。君悦呆坐了会,呼了口气,坐正身子继续挥动着手中的眉笔,眉笔刷刷勾勒,笔下显现人形。香雪端着参汤进来时,看到君悦笔下的画像,咦了声。“这是先王?”君悦嗯了声,手中动作没停。香雪也不再问,放下参汤,提醒主子记得喝之后就退了下去。暖黄的灯光下,少年的身影有些单薄,坐在书房的一脚显得渺小和孤寂。少年表面看着坚强,其实内心很柔软。她画的,不是梦里人,就是桂花,或是先王。都是不在现实里的人啊!---六月初,入夏以来的第一场大暴雨,整整下了一晚。电闪雷鸣,狂风肆虐。清晨起来,天地一片明亮干净,像细心刷过的皮鞋。一片临时搭建的大通宅中,“哐当”一声,门板被打开。一个农夫打扮的汉子打着哈欠伸展着懒腰走了出来,被外面的凉风一吹,上身光着的膀子抖了寒的一下子全醒了过来。“起床了起床了。”他朝身后蒙着棉被的一排同伴喊道。身后的大通铺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并排睡着的几十个人有人翻身有人嘟囔有人出气,一副好梦被打扰的不甘不愿。“起来了,该干活了。”先起的汉子从左到右一一踢过床榻,然后到右边房侧拿过自己的盆子脸巾。铺上的悉悉索索声更大,有人伸展着懒腰有人睁开眼睛盯着房顶有人正在下床穿鞋。“我说秦疯子,你就不能晚点说话吗?”秦疯子将脸巾搭在肩上,道:“再不起来一会工头又要骂了。”“哎,我咒他早死。”“你可别胡说,小心应验了。”几十个人的大通房里,大家相互聊着天,开始了新一天的活力。“昨晚的雨可真是够大了啊!”“可不是嘛!噼里啪啦的闹了一宿,我到后半夜才睡着。”“也不知道这么大的雨,我家那田怎么样了?”“你就甭惦记了,这龙江修不完,咱们是回不去的。”“这都修了两个月了,工钱还没发。这姜离王说的到底算不算数啊?别到时候一个铜子也捞不到。”“哎,谁知道呢!快点去洗漱吧!”一众人穿戴整齐,拿了各自的盆子脸巾,往水房而去。水房里已经有人,是别的大通宅的人。大家相互不认识,但是都很礼貌的打招呼。洗漱完,又到通铺后面的大食房,领了各自的早饭,哗哗啦啦囫囵吞枣。饭刚吃到一半,便有人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一路喊着“死人了,塌了,死人了。”饭厅内的人一愣,这大清早的喊什么死人,晦气。个个端着个碗捏着个馒头夹着双筷子走到门口看热闹。“谁死了?”人群中有人好奇。“不知道。”有人含着粥回答,“那跑来的谁呀?”“太远看不清,好像是彪子。”众人边聚在门口呼哧着早饭,边等那人跑近。待那跑的人到了跟前,众人这才看清楚,果然是平日里经常跟在工头后面的小跟班彪子,据说是工头的哪房侄子。“我说彪子,这大清早的你娘死了?”秦疯子倚着门框笑着打趣。他这一打趣,众人也都跟着乐呵起来。乡下人粗犷,说话总是没个把门。彪子气喘吁吁,慌张指着后面道:“不是啊,死人了,我表叔死了。”彪子表叔,也就是他们的工头。“吧嗒”一声,有人口中的馒头掉进粥碗里,不可置信道:“不是吧!真应......”话还没说完,就被倚着门框的秦疯子一脚踢了屁股,余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才刚咒人家死,这一顿饭还没吃完呢人就真死了?“工头昨晚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死了,你是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啊!”秦疯子道。“是真的。”彪子急得跳脚,“那边河堤塌了,水漫了一地,我叔的尸体浮起来了。”河堤塌了?众人这回是真的愣住了,正嚼到一半的嘴巴也停了下来。有人急问:“哪的河堤?”“就是咱们最近修的那河堤啊还能是哪!”另有人道:“彪子你可别胡说,那河堤我们才刚修怎的就塌了?”“我哪知道。”彪子着急。话说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又有声音道:“难不成是昨晚下大雨,给冲塌了?”“不能吧,那咱们辛辛苦苦修大半个月的东西岂不就是块豆腐。”“哎呀你们别聊了。”彪子再次跺脚,“我叔还在水里泡着呢!”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哦”了几声赶紧几口吞了剩下的饭食,一路浩浩荡荡的跟着彪子往河堤的方向走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ps:书友们,我是罗弘笙,推荐一款免费app,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