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四天两人都住在这个小院子里,贺渊已经由原来的一出门就被两只老母鸡盯着,变成了受到两只鸡的格外欢迎。
因为他最大方,每天早上一开门就端着盆子给它们喂食。
外婆的身体好了许多,只是还是是不是会把轻音当成女儿,其他的人倒是没有再认错。
到了第五天,外婆看不下去了,贺渊在院子里招呼着喂鸡的的时候,外婆偷偷把枕头底下的两百块钱塞到了轻音手里。
“你赶紧买票,回去上学,念书,我这里不用你照顾,身体硬朗着呢,外婆还要看着你考大学,你就放心好了。”
朝着窗外和两只老母鸡和谐相处的贺渊,外婆的脸上更多了几分轻松和慈爱。
“你年纪还小,我看着那孩子是个不错的,但也别走得太近,下回可不准随随便便把人带回家了,”外婆说完还有点担心地问轻音:“他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有没有瞧不起?”
轻音摇着头,脸上也多了几丝释怀:“外婆,没有的,他很好。”
老人家放心地点了点头,催促着轻音赶快买票。
吃了午饭,轻音就和贺渊商量:“我们明天就回去吧,明天早上去火车站买票。”她想了想,外婆的两百块钱加上继母的两百块钱,刚好够买两张火车票。
贺渊驱赶开一只探头过来的老母鸡,用干净的那只手扯了扯轻音的辫子,笑道:“不用,我买了机票,明天早上咱们就走。”
轻音没坐过飞机,但知道飞机票很贵,下意识就要拒绝。
贺渊用大拇指按住她的嘴巴,恶狠狠地堵住她的话。
“坐火车十几个小时,你要让我累死吗?”
轻音想了想,确实坐火车不轻松,贺渊恐怕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要不,你坐飞机,我坐火车,明天一起出发。”
在贺渊的冷冷的目光扫过来的一瞬,轻音就把后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半晌才语气减弱地开口。
“贺渊,我已经欠了你很多了,你别让我越来越还不起好不好?”
贺渊看了结着霜的窗户一眼,确认外婆没有看过来,低头狠狠地在轻音的脸颊上咬了一口,皱着眉样子凶恶,在轻音耳边小声吼她:“谁要你还了!”
——
幸好第二天艳阳高照,地上的积雪化得差不多,只不过满地泥泞,一脚踩下去溅起来的全是泥巴。
贺渊载着轻音,把三轮车还了回去,又打了出租车的电话,两个人总算是安安全全地登上了飞机。
相较于轻音的一身干爽,贺渊膝盖以下的半截裤子全是泥巴,看起来便狼狈不堪。
已经是星期五,下了飞机贺渊问轻音:“回家还是去学校?”
轻音是要去学校的,还有一下午的课,看了眼贺渊的身上:“我回学校,你回家里换身衣服好好休息吧。”
贺渊没理会,拦了出租车直接把两人送到了学校门口。
贺渊有经验,站在侧门旁边对轻音说:“你先进去,我过会。”
轻音站着没动,温声开口:“一起进去吧。”
贺渊仔细看了她两眼,笑容满面地走在轻音旁边。
到了高三教学楼的门口,贺渊还是止住了步伐,扭头对轻音说:“你先进去吧,我去趟卫生间。”
轻音不疑有他,背着书包往五班的教室走。
正好是徐倩在上课,轻音在门口打了声报告,徐倩笑着让她回到座位上。
班务日志上记载着轻音请的是事假,一下课何青青就坐了过来,把轻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奇怪地问道:“你不是请的事假么,怎么人还瘦了?”
轻音朝她笑笑:“外婆生病了,我去照顾了几天。”
何青青点点头,知道轻音爸妈都不在世了,其他的也没往下问。
贺渊这边要热闹些。
等到下课之后贺渊才回去,班级里的人出去一部分,方航和蒋少川还在位置上。
蒋少川稀罕着贺渊总算是回来上课了,方航却一眼看到贺渊裤腿上已经干掉的泥巴。
“周围都是大马路,贺哥你从哪弄的一裤腿泥巴?”
贺渊随口骂了一句:“少他妈多管闲事。”忽然想到轻音说过的,让他改掉说脏话的毛病,一时间脸色来来去去很是莫测,连一旁叽叽喳喳的蒋少川都懒得理会。
方航猜测八成又是和隔壁的转学生有关系,不然怎么她一请假,贺哥也跟着没了踪影呢。
临放学前轻音被徐倩叫到办公室。
徐倩把桌上的一沓试卷递给轻音,亲切地叮嘱她:“你请了快一个礼拜的假,下个礼拜是期中考试,学习上千万不能放松,这都是这几天的作业,你看礼拜天抽时间能不能写完。”
轻音点点头,把试卷都装进了书包里,徐倩又关心地问道外婆身体怎么样了。
轻音有些忧愁地摇摇头:“外婆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她应该在外婆身边照应着的,可是她现在连自己都安顿不好。
“没事,等你考上大学了就把外婆接过来住。”
轻音笑笑,走出了办公室才想到期中考试过后就是她十八岁生日了。
晚自习放学的时候贺渊依然风雨不动地等在大树底下,轻音先看到的他,走过去之后才发现他身上穿着的还是白天那套衣服,裤腿的泥巴已经干了,形成一个个狼狈的斑点。
他这么要面子,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奚落。
走了一段路,贺渊才开口。
“明天是放假,你要去书店学习吗?”
轻音想起了上次无疾而终的那场约会,看着贺渊。
贺渊身后就是一盏路灯,橙黄的光照到轻音的眼睛里,不刺眼反而带着些暖意。
歉疚地朝贺渊摇摇头:“我明天要在家里写试卷,下个礼拜就要期中考试了,缺了几天课,我怕赶不上来。”
贺渊有些失望,但还是什么都没说,伸手把轻音的帽子戴得正了些。
“你忙你的考试,考完试再出去玩。”
轻音没点头也没摇头,眉间刻着浅浅的忧愁。
“怎么了?”贺渊问她。
“没事,”路边的小摊贩正在卖着热粥,轻音买了两杯,往贺渊的怀里塞了一杯,抬眸,眼睛里带着怯怯的关怀:“晚上多喝点热的,不然会感冒。”
贺渊看了一眼她伶仃单薄的身子骨,把轻音空出来的那只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
嘲笑她:“你以为我是你,感个冒就能瘦下来好几斤?”
被嘲笑了的轻音低头默默喝了口粥,不理他。
期中考试之后会开家长会,所以就连平日里最偷懒的蒋少川都拿着本英语书在胡乱背着单词。
但是太长时间没学习,好多单词都不认识,他把书往方航眼皮子底下一递,问:“这单词怎么念啊?”
方航诧异地望着他:“你问我?”两个人半斤八俩,蒋少川不会的,他也同样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