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万花筒 多木木多 4298 字 6个月前

香港是个不夜城。

但半山这里却很平静,没那么多喧嚣。

陈家老宅就在这里。不过陈玉诚在离婚之后就把这里的房子留给大老婆养老,带着新娶的老婆住到了新界。

后来他又换了一个老婆,这回却没把房子让给第二个妻子,而是给第二个买了公寓让她搬走,他跟第三个老婆继续住新界。

新界的房子比老宅要更时兴一点。

陈玉诚的大儿子陈泽哉曾经到新界去参加过两次老爸的婚礼,回来以后说起过新界那边的情形,令他老母大为光火。

不过现在老爸躺在医院,陈泽哉的老母就高兴多了,一从医院回来就说要去英国旅游,大大的庆祝一番。

陈泽哉就让妻子定机票,陪母亲去旅游。

他妻子犹豫:“爸爸还在医院,妈妈现在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陈泽哉道:“妈妈苦了半辈子,让她轻松一下不是很好?你也很久没出去玩了,陪妈妈出去,我记你一功。你在外面多买些好东西回来穿戴,也可以让孝功的媳妇羡慕你。”

陈孝功是陈泽哉的儿子。

妻子叹气:“我要儿媳羡慕我干什么?你我都五十多了,早该把这些事都放下了。”

陈泽哉不愿意,听她说就气哼哼的:“妈妈十五岁就嫁给爸爸,十六岁就生了我。爸爸以前在码头扛大包,妈妈跟他吃了多少苦?结果他一发达就换了老婆,妈妈眼泪不知流了多少。现在公司的事还不清不楚的,老三那边一个女儿也要赶来指手划脚,她跟孝功差不多大,就敢跟我平起平坐!”说到这里,他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气得不轻。

妻子不敢劝了,“算了,你也不要生气。我这就去收拾行李,带妈妈出去玩。有孝功在家帮你,我也能放心。”

陈泽哉的妻子和母亲坐飞机出游,他就请来了同父异母的弟弟陈泽成。

陈泽成也是第一次到这边的老宅来。老宅的大妈恨他母亲入骨,不见面还要骂,见了面更是恨不能食肉寝皮,他小时候被爸爸带到这边来给大妈磕头,门都没进,被大妈揪住耳朵连扇四五个耳朵,打穿了他一边耳孔,要不是请的外国医生治好了,他现在就是半个聋子。

他毕业后没工作,想进爸爸的公司,结果爸爸根本没答应,反而开了个小公司专门给他。之后他的公司就总是被一群狗仔追着写新闻,全都是写他人女,吸滥赌的新闻,要么就是写他融资失败要逃了,去大陆做生意叫鸡被抓了在蹲监等等,搞得他公司经营惨淡,名声臭得不得了。

他找爸爸哭诉,爸爸却不管。最后还是他求人找到陈泽哉面前才稍稍好转,让他能赚点辛苦钱。

他妈被赶出新界大宅后,只能住公寓,老头对她的感情始终不如大妈,更比不上新娶的老婆。

亲妈都如此,他这个儿子哪有底气?

现在爸爸一死,他更害怕大哥会对他下手。

但谁知老三家的家宜跳了出来,那个小姑娘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想插手老大的公司!

这个公司一早被老大视做囊中之物,他都不敢沾手,老三那边是最后跟着爸的,根本不晓得大妈这边的厉害。

陈泽成思前想后,觉得其中有利可图。所以陈家宜一跳出来,他就跟陈泽哉投诚,两人倒变做好兄弟了。

“大哥,我给大妈带了两斤燕窝,叫阿姨煮给大妈吃,滋养美容!”陈泽成听说大妈不在家才敢上门。

“坐。”陈泽哉喊阿姨倒水,“以后你来不要客气,过年过来吃饭吧,现在爸爸不在了,咱们兄弟到底还是一家人。”

陈泽成诚惶诚恐接过阿姨递的水,表功道:“大哥,我已经让人将那个大陆仔送进警察局去喝茶了,那边答应我会关足他十个小时,还会盯着他上飞机。他要是不肯走,就叫律师再告他一回商业诈骗,多来几回,看他还敢不敢跟陈家宜捣乱。”

陈泽哉点点头:“家宜到底还是一家人,只是女生外向,一心只帮着别的男人做事,半点不顾忌家里。”

陈泽成:“大哥说的对。家宜一直在外国读书,学了不少外国习气,不像香港的女孩子懂事孝顺。”

陈泽哉:“不能叫人家说我们欺负孤儿寡母。家宜和她母亲现在住的新界房子可以给他们,等家宜出嫁,我再出两百万港币的嫁妆给她。长兄如父,这也是我的责任。”

陈泽成:“大哥待她这般好,她要是不知感恩,才是狼心狗肺。”

陈泽哉:“爸爸之前留下一笔烂尾帐,现在有几吨橡胶躺在港口仓库,一天的租金就要好几万,已经停了快半年了还找不到接手的人。”

陈泽成为难道:“大哥,你知道我那个小公司只养了几个小明星,这种事我不懂做。”

陈泽哉扫了他一眼,“我听说家宜的那个大陆男友有办法接手,爸爸之前就是跟他谈,家宜才把这个合同要过去说要自己做,爸爸宠她,就把这几千万的合同给个小丫头练手,实在儿戏。”

陈泽成这才明白过来,想了想说:“大哥,不然我让律师去跟那个大陆人谈。生意跟谁做不是做?说不定让他转向我们也不难?”

陈泽哉这才算是满意点头,“兄弟齐心,有什么事不可做?就算爸爸不在了,你跟我也是一世的亲兄弟,以后不要跟我客气,常来找妈说话,她人老心软,有我在旁边劝着,早晚能把你做当亲儿子一样看。”

陈泽成可不敢做这个梦,不过也顺着话说:“我都听大哥的。”

兄弟两人说说笑笑,十分和乐。

家里阿姨做好了饭,出来喊他们进去吃。

吃过饭仍不到九点,两兄弟难得投契,共叙兄弟之情,索性坐车一起出去寻欢作乐。陈泽成还打电话叫来他公司的几个小明星先去九龙等着。

车开到山路上,突然打滑,一路翻下了坡,冒起冲天黑烟。

有路人打了911,警察赶到,将车中人救起,送进医院。非常凑巧,也在圣玛丽,跟陈老先生住在了一家医院。

等记者风闻赶到,迅速炮制出一篇《父子三人同住院,陈家犯小人惨遭灭门》的新闻,赶在早报刊登。

在医院陪了一整夜的陈家宜苍白憔悴的从病房里出来,就在医院门口召开记者会。

“我爸爸还没有死,我也还在!陈家不会倒!我会撑起陈家给所有人看!”

等她傍晚回家休息,洗完澡出来,晚报上已经有了她在医院发言的英姿。

《陈家宜声言要撑起陈家,大小姐胜过男儿!》

她捧着周刊封面看着发笑,扔下杂志,她走到客房门口,开门进去,看向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的简青林,目光中蕴起万千情丝。

她把他从警察局带回家,不肯放他回酒店。

她走到简青林背后,轻轻拥抱住他。

“现在陈家四面楚歌,人人都等着要来啃我的肉。”她柔声说。

简青林:“陈小姐太自谦了,周刊小报都夸你要当陈家的女皇。”

陈家宜叹息:“我有多少本事,我自己最清楚。现在公司里群龙无首,大哥的人根本不听我的。弗兰克,我只有你了。”

简青林走开,不说话。

陈家宜拉上窗帘,脱下了身上的浴衣。

简青林回头看到,神色不动。

陈家宜怕冷似的抱住胳膊,深情道:“弗兰克,你留了下来,难道不是因为我吗?”

外面突然传来几声狗叫,是陈家保全养的狗。

简青林立刻站到暗处,把陈家宜拉过来:“打电话给你的保安队长问一问,看是不是有人来了。”

陈家宜不解,仍依言打过去:“忠叔,是不是有记者溜进来了?我听到库克它们在叫。”

她放下电话,对他说:“忠叔说没有看到有记者的车。弗兰克,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大哥和二哥一起出了车祸,现在都躺在医院的重症室里,我今天去看他们时,他们连醒都还没醒,医生说他们醒来的希望很小了。他们就是想做什么,也玩不了把戏。”

简青林仍是不放心。

他担心是曾经攻击过霖霖的蔡港荣。这个人没办法收买,生死不顾。他确实有信心不会被他轻易杀死,不过别人就难说了。

他看了一眼陈家宜。

他肯跟她回陈家就是因为担心住在酒店不好施展,打起来束手束脚。陈家这里四下空旷,动起手来更方便。

“把衣服穿上。”他说。

陈家宜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拾起浴袍披上,坐到沙发上说:“谢小姐临走前还向我放话,说你怕了她,不敢碰我一根指头。结果你就真的是不敢。”

简青林笑:“我还真的怕。你没见过霖霖发火时什么样。”

陈家宜见他竟不觉得丢脸,反自以为乐,忍气道:“那她发火时什么样?河东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