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被肖瑾抱着送进宫里时,一身鲜血,危在旦夕。全天下医术最精湛的太医都赶来为她治伤。然而那簪子差一点就刺进心脏,不拔簪子,她会血流尽干而死。拔簪子,极有可能在拔除的过程中伤到心脉,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她。
没有人敢冒险。可是不冒险,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流血而死。最终,是太医院院正狠了心,把头悬在裤腰带上,亲自为皎月拔了簪子。
簪子拔·出来的那一刹那,鲜血喷涌而出,肖瑾的魂魄也好似随着那喷涌而出的鲜血飘了出来。
他明明听得到、看得到,可是周围的一切却又好像无比缥缈。他看到太医院院正紧张地指挥医女为她止血包扎,又手忙脚乱地命人煎药、喂药。
他看到她胸口的血慢慢止住,看到刘嬷嬷小心翼翼地为她擦净身上血迹,看到庭春为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看到柳隽愤怒地冲到面前,一拳挥了过来。
肖瑾生生受了这一拳。伺候着的太监惊恐异常,立即上前降住柳隽。带柳隽进宫的侯博雅看着这一幕,也心惊肉跳。
一惊皇上的状态,竟在短短时日内仿佛苍老了数岁。二惊柳隽的大胆,在知晓皇上身份后,竟然还敢动手?
皎月出事之时,柳隽正在自己的院子里温书。突然外边传来吵闹声,他命书童出门去看发生了什么,谁知书童却一脸惊恐地冲进来:“姑娘出事了!”
柳隽当即噌地冲了出去。等他跑到别院门口,马车早已载着肖瑾和皎月离开,然而地上却留下一条长长的鲜血痕迹。
那一点点鲜红血滴,让柳隽头晕目眩,几乎就要昏死过去。然而,对姐姐的担心,又迫使他不得不保持清醒,柳隽狠狠咬了一口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庭春、庭夏陪着刘嬷嬷进了宫,留下庭秋、庭冬收拾残局,柳隽问的便是她们二人。
庭秋看着柳隽漆黑的眼眸,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股发毛的不安。
“快说!是不是我姐姐出事了?!”柳隽控制不住,再次大吼,哪里还有半点平日的斯文俊朗?此时的他,像是护崽的野兽,张开所有爪牙,急切而凶狠。
庭秋一哆嗦,连忙解释:“是……是姑娘受伤了……”
“我姐姐怎么会受伤?!”柳隽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喉咙口瞬间便涌起一股血腥气,不会的,姐姐不会有事的。
在这世上,我只有姐姐一位亲人了。我们说好要一起活下去的。柳隽的眼底,早已变得通红一片,一如在北关那时。
在北关时,十一二岁的少年为了保护病重的姐姐诶,就敢拿着尖锐的石块跟人拼命。此时此刻,为了姐姐,他依旧可以跟全天下为敌。
“我姐姐人呢?!”柳隽冷声道。
庭秋被这语气中的阴冷吓得一时噤声,庭冬见柳隽已经处于爆发边缘,连忙解释:“主子……主子带姑娘进宫了。”主子来时,还是侯三爷的容貌,走时,却卸了易容。既然如此,那也就没必要继续隐瞒什么了。
“我要进宫。”柳隽压抑着语气中的急迫,然而话里的意思却无比强硬。
庭冬却只能摇头:“只有刘嬷嬷可以随意出入宫廷,奴婢们无能为力。”
柳隽也不为难他们,立即吩咐:“备马,我要去卫国公府。”所知晓的人里,唯有侯博雅是可以随意进出宫廷的,那就去找他!
下人迅速牵了马来,柳隽利索地上马,朝着卫国公府而去。
庭冬看着他疾驰而去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一丝异样:为何柳小郎对主子的身份一点都不意外?难道说……柳小郎早就知道主子的身份?
庭冬陷入沉思,一边的庭秋推了推她:“在想什么呢?快叫人来收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