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我听听看。”哪怕是骗我的好听话，我也认了。

任芝凛头低的快陷进地里，真有几分无地自容的悲凉。

因为她发现段越池是真的比她还要了解她深埋心底的那些渣女基因。她想起为了还家里欠下的债，她拼命赚钱的那几年，除了出台贱卖自己，几乎什么脏活累活都干尽了，所有知道她遭遇的人都会夸她坚强勇敢，难等可贵。

以前她以为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那类可笑幻想，在会所上班也是因为这里最赚钱，且还是最不累的差使，而且她坚决不出台也不是为了什么贞操，她不是没谈过恋爱没开过苞的小年轻，不愿轻易用身体赚钱只是怕日后真有大老板看上她，能保她荣华富贵却嫌她不够“干净”。

毕竟现实里的大老板不太可能对风尘女子付出真心实意吧，她要想钓金龟婿，自己还得清清白白的，得出淤泥而不染。

可看到段越池凉飕飕的眼神，她就发觉自己早就彻头彻尾的露馅了，谁叫他那么聪明又那么会察言观色呢？

自己这点拙劣的小伎俩，怎么能不被他一眼看穿。

但实际上直到现在，她也不懂爱是什么。直觉告诉自己，如果她也陷入甜蜜陷阱，那这将成为人世间最可怖的爱。

因为不管她是不是那个有钱的任芝凛，她都发现自己本性过于凉薄，尤其是对待爱情。

明明得到过不少爱，真心的、逢场作戏的，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太缺爱了，她也心高气傲孤僻顽劣谁都看不上。这样浑浑噩噩的活了二十几年，她早已不屑更不敢谈爱，只是太想把自己交付出去，不为了爱，只为了钱也为了尝尝和某个人永生永世栓在一起的滋味。

即便自己不想付出爱，也想抓住别人递来的橄榄枝。像漂在海上快要溺水沉底的受难者，漫无目的地寻找一艘可以救她上岸的船。

她仅剩的良知诱导她应该狠狠拒绝他：“我很感激你，段越池，你把银行卡号发给我，钱我出院立马给你转过去，但…你走吧，以后…也别来了。”

可她只一个眼神，一点怜悯，就能让他心甘情愿缴械投降，不战而败。他早就认命被动，想了七年，还能想不明白吗？段越池觉得她还真是傻的可以，如果他能轻易放手，现在就不会站在她面前了。她总有能力逼得他一退再退，直至溃不成军。

思及此处，无力感从四面八方涌入四肢百骸，闹钟还在手里不停振动，他低头翻开，原来到了她吃药的时间，段越池锁上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叹自己，也叹她。

脑袋疼得快爆炸，干脆手一甩，有重物应声落地，与墙壁接了个破碎的吻。

不大的单人病房顿时比死还静。

段越池听见自己的声音如镀了霜，可他们都知道，这强硬下面藏着数不尽的卑微。

“你昨天受了惊，今天不清醒，有什么决定明天出院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