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建转身就走。
歆白歌静伫一刻,忽然出手。棕红色拂尘扫出,荡开一个饱满的圆,于空中翻卷一拧,蓄足力量,刚硬如一段金铁,直戳穆子建后背昏睡穴。
穆子建扬臂旋身,剑不出鞘,直接砸落拂尘中央。
他素来待人温文,即使出剑伤人,也必姿态优雅,从不与人拼蛮力。不期竟有此一举。
歆白歌手心震麻,松腕卸力,绞得笔直的马毛一松,顷刻柔软,如流水般顺意而走,一波衔着一波,一弧连着一弧,绵绵不绝,缠向穆子建的头、颈、腕,腰间,四肢。
穆子建一剑砸落,即按柄拔剑,动作一气呵成,间不容发。清霓凛透的光影在马尾织出的汪洋中穿梭,如薄冰斩赤水,两相胶着,却也分不出个胜负来。
这个疯女人!
穆子建喝道:“够了!你再不住手,休怪我不顾念夫妻之情。”
歆白歌专心进攻,皓腕翻覆拧转,带动拂尘上扬下翻,时而坚硬,时而柔软,点、劈、刺、缠、砍,绵风密雨一般,令穆子建无丝毫可退之机。
“我若放任你涉险,才是真正地不顾念夫妻之情。”
“是讨老头欢心吧?”穆子建冷笑道,全然不知自己对穆沧平的称呼也起了变化,换在从前,他是绝对不敢直抒怨念的。
可是今天他看到金怜音了。
纵然只是幻觉。
他很多年不敢想起金怜音了,连做梦梦到,都会被惊醒。因为他害死了自己的妹妹。
现在他的另一个妹妹又遇到危险了。他在这时候看到那张几乎快要被岁月磨蚀得失去轮廓的脸,看见母亲的音容笑貌,或许是她泉下有知,冥冥之中有感应,特意来提醒他,不要再犯第二次错。
月庭……若被金雁尘掳走,只有死路一条。
穆沧平不会顾念她。
“月庭是女子,你是穆家长子,才是他们看重的目标。我去找。”
“不敢劳动你。”
穆子建沉眉凝目,语毕招式转厉,棕红拂尘被斩去半尾。薄剑挟风,招招凌厉,竟是杀招。
穆子建的剑法,固然不如穆沧平少年横空出世之时那般惊艳,却也算小有成。属当世剑客中的佼佼者。
可惜他有一个天才的父亲,还曾有过一个天才的妹妹。让他这颗本该大放光彩的明珠,在日耀星辉下,无人看见,无人嘉许,黯淡如蒙尘。
戾气既出,剑锋不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