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一面听曲,一面站起身来,缓缓踱步,对壁上字画一幅幅瞧将过去。
尤琪弹唱之时,不时转头,冷眼斜睨,见这少年煞有介事的欣赏自己的字画,摇头晃脑,心下更加有气,突然停了琵琶,淡淡问道:“这些书画,还能入得叶公子法眼吧?烦请替小女子鉴定鉴定如何?”
叶天涯一呆,摇头笑道:“在下孤陋寡闻,岂敢替姑娘鉴定?只是想不到姑娘收藏竟尔如此之丰!”
尤琪秀眉一轩,伸出皓白如玉的纤手,指了指左壁所悬的几幅图画,淡淡道:“阁下倒也不必过谦。你且瞧瞧这些画儿怎样?”
叶天涯顺着她所指方向凝目看去,停了片刻,点头赞道:“这幅是吴道子的‘朱云折槛图’,这幅是范宽的‘溪山行旅图’,这幅是夏圭的‘西湖柳艇图’……”又停了片刻,才道:“只可惜,这些全都是赝物!”
尤琪俏脸一沉,霍地站起,将琵琶挂上墙角,伸手一指右壁的中堂条幅,道:“敢请叶相公瞧瞧,这些书法如何?”
叶天涯转身过来,瞧了一会,连连点头,悠然道:“学书初学卫夫人,但恨无过王右军。”
他回头一笑,道:“这个中堂字迹娟秀,应是姑娘自个儿的笔迹吧。唔,这间架么,布局倒也疏朗有致,倒是与王右军的如出一辙。王右军草书师法张芝,正书则得力于钟繇、卫夫人。啊,是了,卫夫人的《笔阵图》、《名姬帖》、《卫氏和南帖》等书法皆为传世名帖,极尽簪花写韵之妙。想来姑娘的书法,十有是临摹《卫氏和南帖》多些,倒也难得。据在下所知,这种字帖当世已不多见矣。”
尤琪心念一动,忍不住道:“不错,我也曾练过一阵子《名姬帖》,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及《卫氏和南帖》浑然天成,圆转自如?这里至少有五个字,练来练去,总是不尽如意。阁下可否瞧得出来?”
叶天涯微微一笑,道:“卫夫人说过,执笔有七种,有心急而执笔缓者,有心缓而执笔急者。若执笔近而不能紧者,心乎不齐,意后笔先者,败;若执笔远而急,意前笔后者,胜。对了,姑娘不防多学学王右军的《姨母帖》,便不难明白个中妙处。”
尤琪微微点头,秋波流慧,侧头想了想,忽道:“叶公子,阁下说了半天,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叶天涯笑了笑,伸手在中堂上指指点点,说道:“姑娘是‘有心急而执笔缓者’也。这个‘不’字笔力过重,这个‘苍’字头重脚轻,还有这个‘永’字,更欠火候,还有这个……”连连摇头。
尤琪见到他脸上嘲弄的神色,又羞又怒,一张俏脸微微抬起,望着自己的得意之作,出了会神,突然转身走到书桌后,取出一张宣纸,冷然道:“叶公子,尊驾所说的似乎颇有道理。这样罢,小女很想见识一下公子的书法,请你留下一幅墨宝如何?”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