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年之约(一)
一场喜庆夜宴被晁平这么一闹,虽说有惊无险,一众宾客心中却是犹有余悸,均感老大没趣。碧云庄寻回老管家罗富之后,又即继续饮宴。只不过任凭欧阳松、孤云子等主方接待之人极力劝酒,酒肉照常流水价送将上来,席上气氛已远不如先前欢呼纵饮的热烈了。
尤其是适才中毒的不少宾客更是无心饮食,一番应酬之后便即草草散了席。
叶天涯睡到中夜,梦寐间忽听得屋瓦格格作响,当即醒觉。翻身坐起,侧耳倾听,屋顶上又响起猎猎风声,显然伏得有人。那风声瓦响本极轻微,但以他的耳力,静夜中却也听得清晰异常。
当下摸黑披衣穿鞋,悄悄推窗跃出,飕的一声,轻轻巧巧的翻上了屋面。纵目望去,黑沉沉的夜色之中,但见屋顶上空空荡荡,哪里有半个人影?
他上下左右一望,疏星在天,暗影遍地,碧云庄各处院中亦是阒无声息。是夜方当初三,一弯新月早出早落。这当儿早已隐没。
乍暖还寒时节,凉风拂体,猎猎作响。
沉沉夜色之中,他悄立屋脊,环顾四下屋宇,一无所获,心中嘀咕:“刚才明明有动静,怎地不见有人?难道是我昨晚喝多了酒,或者是听错了?”又蹲在檐边,侧耳听去,却听得隔壁客舍中郑天豪、冯少飞等金枪门四人鼾声如雷,此起彼落,显是睡得正酣。
又想:“我身为客人,深更半夜的不在床上睡觉,却独个儿跑到屋顶窥探动静,这算怎么回事?倘若让人撞见,岂非显得对此间主人不敬?嗯,我要不要赶紧回屋去?可是,刚才那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鼓交三更,他轻手轻脚踩着屋脊瓦面,来回走去,游目环顾,各处院落屋舍静悄悄的,除了远处昏黄灯光之下几名巡逻守卫的碧云庄弟子的脚步之声,更无异响。
他在屋顶呆了片刻,正没做理会处,突觉身周气流略有异状,随即左肩“云门穴”上微微一麻,似乎被甚么物事轻轻拂了一下。
静夜中叶天涯应变奇速,倏地斜身,右手探处,已将那物事抄在手中,随即回过左臂,护住门面。
他右手大拇指、食指、中指轻轻一捏,着手冰凉坚硬,却是个小小的圆形之物。仔细摩挲之下,敢情袭击自己的竟是一枚寻常的铜钱。
叶天涯不由得吃了一惊,这般既轻又薄的小小铜钱竟尔有如是劲力,然则掷币之人的手劲委实可惊可怖。看来自己并未听错,适才果真有人在此。
而且还是一个顶尖儿的内家高手。
便在这时,夜风中忽然一阵冷笑钻入耳中,一人悠然道:“好小子,短短数日不见,功夫更见长进了。”
叶天涯一听声音,立时便认出说话之人正是南海门“玄蛟岛”岛主白腾蛟。
他又惊又喜,急忙转身,四下里一望,黑暗中瞧不见白腾蛟所在。显然对方是在以“传音入密”功夫与自己说话。
只听白腾蛟的声音又道:“我在西边。你别吵嚷。”
叶天涯转身而西,传音说道:“原来是白前辈!您老人家安好。”心念电转:“白前辈来得好快。看来他一定是知道白姑娘躲到碧云庄来了。刚才屋瓦动静,自然也是白前辈弄出来的了。”又道:“还请前辈现身说话。”
白腾蛟哼了一声,继续传音道:“‘碧云庄’内来了不少老夫的故人。我不想惊动他们。还有,老夫与‘江淮大侠’欧阳父子素无交情,连欧阳老儿的寿酒也不曾喝。老夫也不想与他们朝相。”
叶天涯闻言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