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尽管如此,天放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她是因为担心,可江南却是非去不可,想要与她一诉衷肠,却见她拉长着脸,一幅火冒三丈的样子,根本就是抗拒……既是如此,他又何必浪费口舌,天放抽身又跟着忙活。
“沈天放!!”
这是沈天放头一回拒绝她,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上,冯太后有一种极其失控的挫败感,她想不明白天放因何而拒他,只能焦虑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是不是为了倩儿才舍我而去的!!!”
情急之中,她终于按捺不住,脱口道出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疑惑,有些莫须有,但冯太后此刻却感情用事,完全凭着直觉去行事。
宁可信其有。
“我只是担心她,她一个人怀着孩子……”
“她已经有皇上与贞王这么多的男人了。”
“她难道不是你的表妹么?”
“我的表妹却惯常于抢别人的男人。”她想要说倩儿抢走了天放,可碍于宫人的面,话到了嘴边到底忍住,生生咽了回去。
“你真不是我所认识的芙茉了,”事隔五年,当冯太后再次置倩儿的生死于不顾,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天放那份看透与失望可想而知。
跟倩儿比,她真的差了许多,不论是心地,还是性情,莫不相形见绌……那一刹那的百感交集,甚至令天放不由去,当初,他究竟喜欢上冯太后什么了?
就因为那时她娇媚泼辣?是一朵又香又扎手的玫瑰花儿……还是因为那时她虽然厉害,却仍不失有一颗柔软的心。
可岁月流年,当冯表姐成为了冯太后,怎么就像转了性情一般,越来越冷血,越来越刻薄。
他是不是爱错人了,天放第一次在问自己,是不是错爱了冯太后。
“你去啊!有本事你就别回来见我,”被天放拿来作比较,冯太后已经是难以承受,更何况是拿倩儿来作比较的对象。
在倩儿的跟前,二十岁就被和帝册封为贵妃,二十二岁入主建章宫,成年大瀛历史上最年轻的冯太后,暗中又拥有了沈天放至死不渝的爱……曾有着出类拔萃的优渥感。
一个女子所拥有的全部尊荣与爱情,她都于不幸中幸运的得到了,她一直在心的深处觉得自己比年少时被荣帝抛弃,盛年时贞王猝死的倩儿要强。
直到荣帝不顾一切将倩儿哄赚入宫,贞王又死而复生将她带去江南,她才惊觉,破碎如倩儿竟也拥有了这么许多。
还有天放在她的跟前,时不时的提及她……当一个人不断的提及另一个人,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即便不是爱,也已经是很喜欢了。
沈天放对倩儿一定有很多很多的喜欢,才会在性命攸关的那刻,不惜冒着危险去寻她……这令冯太后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
她要抓住天放,抓住这个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
可事到如今,天放却已不似当年由着她,不论她是晓以厉色,还是撒泼使性子,他根本就是置若罔记闻。
天放甚至在赶荣帝亲征前,连夜随先遣的三军去了江南。
任她叫喊破了嗓子,哭花了眼,也头也不回的去了。冯太后于是就更不甘心了,恨到不假思索的走向了荣帝居住的寝宫龙德宫。
“宁可我负他,不可他负我。”她这样想,艳丽的面上露出狠辣的形容,就像眼前舞得张扬而霸道的雪,铺天盖地的袭卷而来。
三日之后,荣帝的御驾正式出了宫城,冯太后作为监国太后随之一道奔赴江南,沿途各州、各府见一国的皇帝与太后皆御驾亲征,自是民心所向,群情高涨。
与此同时,拥护皇帝的保皇党与支持贞王的宗亲党,以江北江南为界,双方陈兵于澄江两岸,战事一触即发。
从帝都前往江南,有千里之遥,就算荣帝改走水路,以连接南北的运河作为交通要道,可因水面封冻,须以人力破冰拉纤而行。
三军人马虽多,为了保存实力,不能在此时征用,只能命沿河各州、各府征集民夫,推动整个南伐的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