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松开他的手,依旧向前走着,还自顾自的说道,“那天奴婢捉蟾蜍,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虽然月色之下看的不分明,却也着实觉得美。”
走到最深处,那高耸的壁崖上缠挂着纵横的青藤,从藤中攀出一朵朵蔷薇,或傲然独立,或簇成花伞,绽出瑰丽的色彩。
“奴婢想,蔷薇和玫瑰大抵是一样的,不过一个缠了青藤,一个落在灌丛,却是一样的美艳,王爷如此的喜欢玫瑰,看着这蔷薇也定是会欢喜的。”
一丈开外,荻花做幕,羽蒲如浪波起阵阵。飞絮渐起如烟如雾。
伊人纤纤入梦,皓腕瞬转拈花结印,眸中清宁,微启菱角朱颜笑,裙裾轻曳抚花茎,而下起薄云,转身回眸间,月上玉宇琼楼,只留披帛广袖……
玉指在舞姿中变换着无尽的手印,配着黛眉中的一丝淡然,瞬间犹如千尊佛陀变换,他一怔,缓缓的站起,风撩衣襟,隔着青葱草障,眼前的人怕是一曲舞罢便随风而去。
纤足落地衣裙合,凝脂上了绯色,止印吉祥。颜菖蒲的额上渗出细小的汗水,“这是一曲无量寿,是奴婢即兴所作,只献给王爷一人。”
赵羽成走上前,用手拭去她粘连着鬓发的汗水,抚上赤红的双颊,无量寿……她这般虔诚,自己又怎能辜负,他打横抱起颜菖蒲,竟是那般纤细轻盈。
“腿很疼吧。”她是的舞姬,却得了腿疾,这看似轻缓的一曲,想必,拼劲了全力。
细蒲的话语如那荻花轻抚,颜菖蒲心头一悸,怎会不疼,疼得已浑身是汗,旧伤新伤交织在一起,心头却念着赵羽成满身的刀壑,“不疼,只是长久没有习舞,有些生疏了。”
他抱着颜菖蒲行走,在那绿茵如席的山顶并肩躺下,月华倾泻,两个相偎在一起的身影如此清晰,十指相扣,传递着彼此的温热,赵羽成侧眸,见她闭着眼帘唇边带笑。
“臭丫头。”
“是,王爷。”
“叫个相公给本王听。”
“相……相公。”
“听不到。”
“相公。”
“还是听不到。”
“相公相公!”
“就这样叫,没本王的命令不许停……”
山脚下,是零星的灯火青烟,
寂静之中,不时有蛙鸣虫叫,
万亩良田,青穗??……
时光如梭交织着岁月,赵羽成已好了大半,在此惶惶终日。山林中翠意渐阑,天已转凉。
“在这里……待了多久了。”他眯起长眸,绿篱青叶渐渐泛黄,枸杞子坠了一地。
“一月有余。”
竟有一月的光景了,四邑不知乱成了什么样子。
颜菖蒲见他眉宇间的黯然,小心翼翼的问他,“王爷,我们……要去哪儿……”
他浅笑,婆娑着她的青丝,“当然是四邑。”
“可是圣上要杀王爷,怎能回去送死。”
“不过一道密旨,定是见不得人,就是要看他拿本王如何是好。”语中无尽的戏谑,却是那般的无措,同是皇家子,是嫡是庶却千差万别,天不绝命,他便要扭转乾坤。
翌日,在村前的槐树下,老妪哭的稀里哗啦,送上满满一袋干粮,颜菖蒲又递上一块碎银,“大娘,叨扰了这么久,以后要保重身子。”
老妪揩着泪水,“回去好好过日子,若是有空,来看看大娘,老身把你当亲闺女看了。”
颜菖蒲眼眶渐渐湿红,狠了狠心上了马,只听落下几声清脆的鞭响,飞马疾驰而去,耳边风声呼啸,她回过头却见老妪还在挥手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