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我的那一瞬,血缘亲情使得外公没能下得了狠心将我杀死,却令母妃近前侍女秘密收养,同时将所有知情者秘密处死。
母妃在产我之后就被父皇悄悄接走团聚,而我,被留在了卫国。
这件事,是外公永远也不能揭开的伤疤。
对女儿强烈的爱与恨交织在一起,使得外公对我有了一种特殊的亲情。
外公告诉我,男人天生就是翱翔于天际的雄鹰,你可以向往阳光的明媚,却决不能放弃对天空的搏击!
八岁那年,卫国被大氏所灭,外公、外婆自尽,我除了母妃、父皇和从未见过面的弟弟外,一夜之间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亲人。
那一日,鞋子跑脱了,我就赤着脚走在蟠龙大道上,上殿去接受父皇的晋封,在群臣异样的目光中,我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孤独。
母妃高贵而空灵的神情大大刺激了我,我抱着她的身子,叫道:‘娘,你为何要把我生下来?’
她肃穆的眼神中有悲悯一闪而过,抚着我的头,轻轻道:‘烨儿,从今后你要遇事忍耐,要懂得谦让,兄弟之间要友爱,对父皇要孝顺,对大氏要全心全意的忠诚……你能做的到吗?’
我叫道:‘我经历了国破家亡之痛,为何却还要承担这么多的责任?’
她指着面前的一株垂柳,道:‘你可知道它为何能在恶劣的风沙中驻足,又为何能经受狂风的侵袭而悍然不动?’
‘它能在风沙中驻足是因为它有强韧的生命力,为狂风侵袭巍然不动是因为它有柔韧的枝条。坚强的意志和柔韧的躯体是它生存下来的倚仗。’我若有所思,对她道:‘烨儿明白了。’
我发誓,我夙烨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要通过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所有的亲人――使他们尽享天伦之乐,不要再受我这样的骨肉分离之苦!
也许感到有负于我们母子的太多,父皇给了我尊贵的地位和很高的权位,但是初出茅庐的我不懂得这宫中的人情世故,一句无心的话竟然得罪了宫中的一位贵人,累及母妃遭受了那人的猜忌和报复!
三年前,父皇寿诞,母妃前去献礼,却被发现寿桃中有毒,从此被打入冷宫。事后,虽经我多方查探,找到了幕后黑手,但……母妃已病入膏肓。
证据一直就在我手中,但是,以我的力量,就是如今也是难以和此人相抗衡,拿出证据只能使羽翼单薄的自己陷入更大的危机。
临逝前,母妃让我看沙漏。
别人都以为母妃如此,只是为了向我表达一种依依惜别之情,但是我却明白她要说的却是‘水满则溢,月圆则亏’。
我明白了……
从此,我开始重新审视这个迷人而万恶的万象宫。
我纵情声色、我穷奢极欲,我不思进取……
别人都在私下议论淑妃的大儿子受了亡国、灭族、失亲之痛,如今已经是完全垮掉了!而他们哪里知道我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迷惑那个蓄谋杀害我母妃的人!
雄鹰,始终都翱翔于九霄之上,为了远大的目标,他一刻也不曾停息前进的脚步!”
他讲这些话的时候,语调平静,面上始终含着淡淡的微笑,似在讲述一件与己无关之事,但此刻,我的心有点疼。
“你可知道我为何会喜欢你?”他说罢自答道:“你从来不像旁的女子一样处处顺着我,而且……我在你的脸上看到了一样的――坚贞与叛逆!”
我心底发出阵阵颤栗,轻轻牵过他的手,放在手心细细查看。
“咣铛”,铁门被重重打开了,一束炽目的光线直射得我无处躲藏。
烈阳下,有个修长的黑影在小房中折了一道弯,窒息般压在了我的身上!
“慕锦宸,我们主人要见你。”
面前之人,黑衣皂靴,神色肃穆,仪态轩昂,俨然是宫中的锦衣卫一般。
“慕锦宸,主人要见你。”说话间,他唇角未曾漾起一丝微笑。
望着夙烨担忧的面容,我挤出了一丝笑容:“去去就来――等着我。”
这似乎并不出夙烨的意外,他淡淡道:“烨已经经历了亡国、灭族、失亲之痛,现在,我将自己全部的生命都压上,为你祝福――不祈求夙烨能得到永生,但愿你能得到幸福!假若有难决之事,你自做定夺!”
他这是何意?
我疑惑不解地跟随黑衣人往前走,穿竹林,过竹桥,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坐落在山脚下的一间整洁雅致的房舍。
这大约就是黑沙林主人的所居之处了吧?
细碎的脚步踏在林间小径上,发出奇怪的沙沙响声。
行到半山腰,转了一个弯,眼前蓦然有浓雾萦绕。
回首间,却已不见跟随自己而来的那个黑衣人,正惊惶四顾,耳畔忽有惊叫惨呼声传来。
火,熊熊燃烧的火,将整个天际都染红了!
滚滚烟雾中,一切熟悉的景物都变得狰狞陌生起来……
好熟悉的景物啊!
我在云雾中穿梭,大声呼唤:“小叶子,晴儿……”
远远的有一华服丽人的背影在我眼前摇曳。
好熟悉的人影啊!
我追上去,喃喃叫道:“母后……”
瞬间,有火焰窜起,将巍峨富丽的宫殿吞没!骚动的画面和惊叫惨呼声纠结卷动在一起,铺天盖地而来!
“父皇,母后……”
我跌倒在地,欲要呼唤,忽听得有????的脚步声,睁开眼,朦胧的微光中看到自己身侧坐着一青年男子……
“宫中大乱,臣带您到安全地方去,请殿下不要惊慌。”那人微微颌首,俊朗的面容微微含着笑意。
青衣玉衫,貌若谪仙。
好熟悉的男子啊!
……
“你都看到了什么?你又都听到了什么?”
有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蓦然回首,看到了一张太过熟悉的脸。
“你?”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的脸。
“妹妹……”他转过身来,面上含着淡淡的微笑:“叫我哥哥――我才是你真正的哥哥。”
“什么?”我惊异的望着面前镇定自若的青年男子。
温文尔雅,长身玉立,面如冠玉,一派贵胄之气。
“看看你背后的鸢尾花,你可知道它的来历?”他朝我走过来,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