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唐。张九龄
院内花香浓郁,沁人心脾。
安若凤负手而立,仰望苍穹明月,愁思布满眼角眉梢。
月光银辉,衬得她一袭白衣越发点尘不染,仿若月宫仙子下凡,美得如梦似幻。
不知他是否已经离开京城?
白日那般待他,想来应是离开了吧!
像他那般心高气傲的男子,何曾受过今日这等闲气,若是不离开,反倒失了他常说的气节了。
“当,当,当。”
“失火了,快救火啊!”
一阵紧锣,突兀的回响在深夜静寂的京城大街上,夹杂着刺穿苍穹的求救声,远远传入将军府内。
不知为何,安若凤的心猛地一窒,像是有人狠狠拽了一下她的心经,疼的背脊一阵发寒。
“霜儿,霜儿。”
“小姐,出了什么事?”
居于偏房霜儿,听闻院内安若凤的急呼声,只着亵衣亵裤,便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霜儿,你快些去前院打听打听,是什么地方着火了?”
“啊?”
仔细打量了一番安若凤,见其安然无恙的霜儿,听到安若凤没头没脑的话语,不由一愣,眼中尽是疑惑之色。
自家小姐向来生性淡泊,从来不爱管闲事,怎的今夜如此反常了?
听那求救声,分明是隔着好几条街,即便那边烧的昏天黑地,也不会波及到将军府啊?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焦急之色溢于言表,惶恐不安的安若凤对怔愣的霜儿催促道。
“哦!好,奴婢这就去。”
带着满腹狐疑,霜儿快速跑回房内,拿了件外衣罩上,便匆匆离了听雨轩而去。
为何自己的心会如此慌乱?
只不过是一场跟她毫无相关的大火罢了?为何会如此胆战心惊、忐忑不安啊?
安若凤心绪不宁的于院内来回踱步,踩碎了一地的落花。
“哼!当真是心有灵犀啊!看了果真叫人感动莫名啊!”
一道嘲讽的嗓音蓦然响起,惊得安若凤止住身形,朝院门处望去。
只见消失了将近半月有余的赵烨,双臂抱胸-姿态慵懒的靠着院墙而站,院墙投射下来的阴影,恰好掩盖住其脸上的神色。
冷冷的睇了眼赵烨,安若凤未曾开口,而是缓步走到院内的石桌旁坐下,故作镇定自如,即便内心再慌乱,她也不会在赵烨表露出来。
见安若凤将自己视若无睹,赵烨内心无名火腾的冒起,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深了些许,只是眼底冰冷一片。
“呵呵!不用等霜儿回来,我这就告诉京城什么地方失火了。是‘客似云来’。”
见安若凤神色冷淡,绝色容颜上无半点担忧惊慌之色,赵烨不由讶异的挑了挑英挺的剑眉。
她的情人住在客似云来,如今听闻那边着火,她竟能镇定自如,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想那夜,她为得知她情人的下落,不惜冒着大雨,苦苦哀求他告知,并且还拼了命一夜之间绣完《清明上河图》,怎地才半月多不见,她对她情人的态度就判若两人了呢?
莫不是那日她男装出府,为的是与她情人感情上做个了断不成?
想来应该是的,否则,次日,她又怎会变得越发冷漠了?
然,情之一事,又怎能说断就断。
除非她是一个无情无义,薄情寡性之辈。
思及此,赵烨对安若凤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即便你已与他恩断义绝,但听闻他很可能被火烧死,当真就这般无动于衷吗?”
冰冷的讥诮声,令安若凤内心不由一惊,心思百转。
难道莫寒白日来找她之事,已经被他知晓不成?
否则,他又怎知,她已与莫寒恩断义绝?
“妾身愚昧,不知将军所指何意?”
知道了又如何,她若是不承认,赵烨想来也奈何不得她。
愤怒之色瞬间滑过赵烨深邃如苍穹的双眸。
哼!想在他面前装不明白,实在可恨。
“哦!是吗?那本将军就好心解释一番。客似云来乃是你情人在京城下榻的客栈,而今着火了,你当真可以置若罔闻?”
说得如此清楚透彻,看她还如何装糊涂。
“将军,难道你不觉得同一个谎话说两遍,太过拙劣了吗?”
淡然的语声,夹杂着几不可察的嘲讽,倒令赵烨如坠云雾。
“此话怎讲?”
“那日,我与霜儿着男装出府,已然探明莫寒并非居住在客似云来。若是将军今夜前来,想看妾身的笑话,怕是要令将军失望了。”
一缕夜风吹过,令衣袂翻飞,使得安若凤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越发冷漠似霜,无形之中,将与赵烨之间的距离又拉开了许多。
闻得安若凤的解释,赵烨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自暗影中走到月光下,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的盯着安若凤波澜不兴的绝色容颜,似乎随时准备着给她致命一击。
眼角余光留意到赵烨嘴角的阴冷的笑意,即便安若凤刻意让自己变得冷漠,也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就好像赵烨盯着自己看的眼神,似毒蛇般,游走在身体上,随时会张开血盆大口,将她所有的冷静吞噬殆尽。
“哼!难道你不知道,你情人所住的房间,是轩辕王爷给他准备的吗?那客栈登记的,自然是轩辕王爷名讳了。”
一瞬间,仿若如遭雷击般,安若凤的脑子被轰得一片空白。
呆愣片刻,才失声吼道:
“我不信。”
身子却不由自主的抖得如风中落叶。
皱眉凝视着赵烨满面冷笑的俊脸,安若凤试图想看出撒谎的端倪,却是徒劳无获。
“哼!我赵烨从不撒谎,你若不信,尽可去轩辕王府求证。”
看着安若凤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模样,赵烨惊愕的发现,自己不但没有觉得身心舒畅,反倒越发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