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场造车的开始了,当时造车用的是赶庙会的方式。一车从吉省工业大学借来一辆克莱斯勒,整个大卸八块,零件摊一地,全厂各车间过来认领,谁能做出哪个领走哪个。因为造车是光荣的事儿,全厂都争先恐后抢任务。
就这样东拼西凑做出了第一辆红旗车,开报捷大会那天就出了问题。职工们兴高采烈,从早上8点多等到下午1点多,都没有看到轿车的影子。等的百无聊赖,最后厂长上去讲话拖延时间,讲了能有一个小时,车子还没来,又组织文艺演出。就在大家望眼欲穿到快晚上了,终于等来了,结果车子停到红地毯上,让大家围上去摸了几把,欢呼了一阵子,很快又开走了,可这时候地摊上已经留了一滩油。因为这辆车是个大杂烩,发动机是从凯迪拉克上扒下来的,底盘用的是克莱斯勒的,车身是工人们自己钣的,其他的零部件也说不上什么匹配不匹配,装上能动就行。
同一时期,京车也开始了造车,他们按照从阿三使馆买来的一辆德国大众,造出来50辆井钢山轿车,参加国产化9周年展示,过天安门的时候,有的车只能半推半开的弄过去。还有深沪,通过活体“解剖”奔驰220s,仿造出的凤凰轿车,外观漂亮,门却关不严。
京车不服气,第二年又跟一车参加10周年国庆检阅车的大比武。不回走呢就想跑,赶时髦给车子装了最新的自动档,可技术不成熟,司机也不熟练,到指定相交的地方没停住车,检阅车和汇报车变成了背对背。
部队的领导不满意了,你这车阅兵的时候,让首长背对背汇报,这算怎么回事儿?京车这一败,不光失去了做轿车的机会,还把阅兵车这个光荣的任务输给了千里外的一车。守着帝都的天时地利,从此几十年无缘国车,成为了京车发展历史上的第一痛。
可当了国车的红旗,命运也不怎么样,由于一开始就是给紫禁城造的,从软件到硬件都不计成本用到最好。座椅是杭州织锦缎包裹的,内饰板用的红木和长白山大兴安岭树根的切片,上面精心雕刻了花纹,车厢内用的全牛皮,因为在东北找到的牛皮都有鞭子印儿,还专门去内meng找来没有被抽过鞭子的小牛。到第二辆红旗,又给车内加装了电视和酒柜,只不过造车技术太差,车子开起来晃得厉害,装上的电视只是勉强能看。
当年每一辆红旗车的造价大概在6万到20万之间,但是卖给国家5万一辆,卖的越多,亏得越多。从五八年到八零年初停产,一共生产了1000多辆,可是亏损已经多达6000多万,最后给出停产的理由是封车节油。实际上是车子质量不行,油耗高,大小毛病一大堆。歪果仁来访问,有关部门去机场接人,动不动抛锚,还得让后面多跟一辆进口车备着。
其实在那个年代,自己能造出车来,就算毛病再多,也是值得肯定的,那种从上到下的奋斗精神,更是值得让人尊敬。可是二十多年过去了,不但一点进步没有,连当初那种奋斗的精神头都没了,干脆彻底的放弃了自己造车。拿市场换技术的口号也白喊了,市场拱手让给了歪果仁,自己不思进取,反而还沾沾自喜,反正什么都能买到,我还投入巨资研究它干什么,而且最后还不一定能研究出来。
沈川抽了口烟:“我可以给你们研究所捐个几百万,你又能用多久?发动机变速箱的研究,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需要长期持续性投入,那绝对是天文数字。”
“唉!”巴老叹了口气,站起身就要告辞,“沈董,打扰了!”
“巴老!”沈川伸手拦住了巴老,“我的话还没说完。”
年轻人实在忍不住了:“巴老从来都没有求过人,这是他第一次,没想到却遭到了你的羞辱。钱,我们缺,但绝不会跪地乞求。”
沈川没有搭理他,而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在很早之前,我也有个梦想,那就是开着自己造的车,环游全国,去每一个我想去的地方。”
“嗯?”所有人都看向沈川,很明显,沈川这是话里有话,巴老又坐了回去。
沈川接着说道:“可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有付之行动?不是因为牌照拿不到,只要我说句话,上面肯定会给我大开绿灯,亲自把牌照给我送过来。”
没人认为沈川是在说大话,以此时川禾实业的体量和名气,董事长说要造车,要打造自己的民族汽车品牌,就算上面已经停发汽车牌照,但面对川禾实业这样爱国的企业,也肯定会找理由给他发一块。
沈川把烟灰缸往自己身边挪了挪,然后谈了下烟灰:“成立一家汽车公司很容易,有钱就行,而我最不缺的就是钱,可是我缺人,比如您这样的工程师,动力专家。”
到了现在,沈川开始图穷匕见,几个人才明白,这小子说了这么多,费了那么多口水,原来是撬京车的墙角,要把巴老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