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甄师傅被他超强的接受能力给吓住,天赋异禀,天生适合开车,不管给他教什么,一学就会。就是教他常规的检查车子,人家也是一学就会,还能记住每个螺丝所在的位置。
简直就是天才,天生会开车,甄师傅想想自己学车的过程,再想想新徒弟小沈干事学车的过程,泪奔。不能比,根本没有可比性。
一辆旧班车路上时刻出故障,沈清和走出去家门,不远处的路上停着一辆刚发动还没有走多远又抛锚的班车。
“咋了,又坏事啦?”沈清和背着旧旧的斜挎包,走到甄师傅面前。
“可不咋滴,又出事啦?幸好咱都是提前出来的,要不得整劈叉。”甄师傅很烦这辆破车。
“咱辆快速修修,要不会迟到。”沈清和最近才买手电筒,还是在二手铺买的,一个坏的手电筒,他自己修好,现在也能用。拿着手电筒到处找,看看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这种事,也经常发生,动不动这车就出问题,一天到晚的修,还不能说啥,就这破车还是厂里找车站半租半借来的,花了钱的,能说啥。
两人埋头苦干,终于找到出问题的地方,可不好修,沈清和是知道咋修,想了一会儿,等甄师傅放弃以后他才说:“要不我试试?”
“试试吧,你小子运气好,试试也行,说不定随手整一下能整好。”甄师傅打心眼里认为小沈干事除了学习能力好,能快速接受新鲜事物,还有一点就是人家运气好。
他们俩一起工作也有一些天了,看到好多次,每次出现危机,小沈干事都能安然避过,一点事也没有。
要不是亲眼看到,他还真不敢相信,运气这东西太玄,不是他一个凡人一个普通人能搞懂的。
“外面天冷,您上车坐会儿,我试试。”拿着手电筒捣鼓十多分钟,最后几下沈清和才弄好班车。
要报废喽,这车实在是太破,但是要是把车交给他,能修好,整成一辆不错的车。
“好了,走吧。”上车,关门。
“还是你运气好。”甄师傅回过头来给沈清和竖一个大拇指。
走到副驾驶位置坐好的沈清和,假装不经意的问,“甄师傅,车报废以后,你们单位咋处理的?”
“咋处理,卖给废品收购站呗。”
甄师傅是车站的老员工,清楚的知道,每次报废的车不是卖给废品收购站就是用比卖给废品收购站还低的价格卖给市里的兄弟单位,列如一些大厂,他们需要啊。
有领导来参观或者上级单位来很多人检查工作,经常需要用到大班车。
“太可惜了,有没有可能卖给别的单位?”
“有啊,都是市里的一些大厂,购买的价格比废品价格还低。咋滴,你想买啊?”
“怎么可能,就是免费送给我,我也养不起,再说了,我家离厂子那么近,自行车都省喽,还要啥班车。”
“也对,你上班确实很近。”
话题到此结束,沈清和想着怎么撺掇周厂长说服厂领导把这辆车买下来,或者说是要过来。
自己修好以后也能用,再说了,拖拉机厂还缺会修车的技术工吗?不缺,多的是,哪怕不一样,几个人凑在一起,慢慢的也能修好。
当然,他只是想想,具体的还得等这辆车被车站认定报废以后才能实施。
一路到达火车站,时间刚刚好,火车没有早到,还晚点十五分钟。
沈清和直接来到站台等,车站检票口的同志已经认识他,也被车站通知过,这段时间让他自由进去站台。厂里早就和火车站的领导打好招呼。
“小沈,来的早啊。”
“陈姐,您更早,辛苦了。”微笑着和眼前的陈丽打招呼,谦谦君子莫过于眼前的少年这样。
陈丽喜欢眼前斯文有礼,笑的产灿烂的少年,看见他,觉得天下没有什么难事,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沟沟坎坎。她的喜欢不是男女的喜欢,是姨母般的喜欢。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嘛!”
“对,都是为人民服务,加油!”握着拳头,鼓励在寒风中上早班的陈丽。
“嗯,加油,年轻真好。”三十一岁的陈丽感叹着逝去的年华。
她也年轻过,也精力充沛过。如今上早班,精力不再如前。总感觉身体状况差了很多,以往上早班,到下午精神状态都是极好,可如今,到十一点,她的状态就很差。
跺着脚,在站台上来来回回,一直不停的跺脚,外面太冷。
还是风口上,那就更冷,一眼望去,远处白茫茫一片,皑皑白雪,散发的冷气能冻的人想打人。
天空又开始飘起小雪,总算有了冬天样,却变得更冷。来接站的很多人,都哆嗦着跺着脚来回走动着。
“呜呜呜”火车的鸣笛声远远传来,所有人瞬间精神了,来了。
半个小时以后,所有人全部接上,就两家人,都在不同车厢,老老小小的一共十几人,吆喝完,带着老人孩子先上车,然后再帮忙搬行李,真多,一来可能就是一辈子。
能带来的全带来了,包括粮食,棉被,衣服,啥啥都带。破家值万贯,沈清和非常理解他们。
“好了,咱行李也搬上了车,都点点行李和人数,不差,咱就走。”沈清和站在车门口,大声的喊着。大声是为了让车上所有人都听见,也能自家人都看看自家还有没有缺行李缺人。
两位新同事都开始检查,行李和人都不缺,沈清和才让甄师傅开车。
路上,他开始提前给大家做“家访”,一路上都在细说滨江的一些分布。此时天已经亮,沈清和指着一些建筑告诉大家,这是什么地方,是干啥的,详细的说着。
态度之好,瞬间的安抚住远道而来的新同事内心的忐忑不安,来到陌生的地方,多少都会有些不安,未来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他的微笑,耐心,事事为他们着想,能很快让他们放下些许的不安。
前几天,厂里经过商讨,这些家具可以租也可以卖,不加价,在原来的价格上,全套的家具,加三块钱,这是运费。
如今大部分新来的外地职工都花钱买下来家具,价格便宜,肯定比租或者买新的优惠很多,这笔账,是个人都能算明白。
运费三块钱看着多,可是这里面还有一些家具原本是有缺失的,后来厂里运来以后帮忙修补好的,这个也是需要钱需要材料的,加在里面,说的明明白白,不会让新职工反感。
在车上这些也和新来的两家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到了厂里,是租还是买,应该会有决断。
有钱的人可以买好一点的家具,没有钱的可以买更旧一些的家具,仓库大,里面分类摆放,可以自由挑选。
忙活一天,沈清和离开的时候,新同事感激不尽,拉着沈清和手真诚的感谢,“小沈干事,今天真是谢谢你,谢谢啊!”
“不用谢,为人民服务嘛!”
能下早班,四点钟,他就去到仓库再对一次家具数目,还有每种品类都有什么。
忙完一切,刚好下班,在食堂坐会儿,不少人前来打招呼,都是请沈清和去自己做客的。被同事的热情包围,沈清和不停的说,“等忙完这段再说。”
晚上在食堂吃饭的人不多,大多数是单身狗或者刚来没几天的新同事家。
等到乔翠花忙完,沈清和笑着和人再见。
离开厂里,外面的空气都觉得新鲜一些,一天忙忙叨叨的,真是有些累。
回到家里,直接瘫在炕上,啥事也不做,像个封建社会的爷。等着饭菜来。
家里人都心疼他,也知道他最近是累惨喽,也体谅他,晚上的一顿饭,鱼,肉齐上。野鸡从中午就开始用小火熬,到现在已经炖的软烂入味,味道很香。
听了沈清和的建议,荤菜如今都是用新置办的煤炉做,香味不会随着大灶的烟囱飘散到四周。
也会飘散出去,但是距离不仔细找寻,人家也不知道是谁家。
如今就是天天吃肉,也没有太多问题,乔家有野猪肉作为幌子,可以遮掩。
被人知道也没啥,能说什么。
真正的饥荒开始以后,就得很注意,饥荒算时间是从五九年开始,但是五九年不算难过,有先一年的收成打底,至少在秋收前没有太多问题。
只是从一九六零年到饥荒结束的一九六一年,一直持续到一九六二年秋收以后,才慢慢的缓解,时间跨度有四年的时间。
刚缓解,生活稍稍宽松三四年,马上就要进入到另外一个阶段。
未来,沈清和没有多想,只是走好当下的每一步。淌出一条路再说别的。
乔家老太如今和隔壁柳家老姐姐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一起出去买菜,一起出去上街,都开始嫌弃自家老头咋就不交个朋友,没一两个知己呢。
一天到晚跟着自己转悠,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吃饱喝足,还得洗澡,大厨房的三口大锅都烧着热水,从头到脚洗,要费不少水。
别看天冷,沈清和两三肯定得洗一次澡,从头到脚都得洗。
有时候冷归冷,可忙起来,他依然会急出一身臭汗来。
除了棉衣棉裤不换,里面都得透身换,要不他别扭。讲卫生,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
年前,各家都还算安稳,村里沈家,钢厂沈家,乔家都过的还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