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邵本来想装装样子,假意让颜悦回去吧,但他从来没对颜悦说过这种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你进来坐一会,喝杯水。”
他转身往厨房走,要去给颜悦倒水。
颜悦跟在他身后,看他拿着水杯要接水,向他伸手,“我来吧,你去歇着。”
她从他手里拿过水杯,手指不小心碰到他手背,很烫。
“你烧多少度?”
颜悦把水杯放到净水机下,目光盯着水流,江邵站在她身侧,幽深的目光紧紧盯着她,说:“不确定,大概三十九度多。”
他语气随意,“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一杯水接满,颜悦侧头看他,把水杯递给他,淡淡道:“既然没什么事,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江邵眸光微怔,眼神里的光肉眼可见的消散,嗓音低哑,“你才刚过来,不在这里坐一会?”
颜悦:“不坐了,你不是说睡一觉就好了吗?早点睡吧。”
江邵抿着唇,目光幽幽的看着她,面上表情很受伤。
他还发着烧,不知是神情憔悴的缘故,还是真的瘦了,挺拔的身形立在那里,看起来竟有些单薄,这边是他常住的地方,但莫名没什么生活的气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孤苦的感觉。
他不接水杯,颜悦把水杯放在一旁的台面上,转过身,作势要走。
江邵突然从后面抱住她,单薄的一层衬衣布料隔不住他滚烫的体温,颜悦整个人陷在他怀里,他低着头,下巴搭在她肩膀上,灼热的呼吸抚过她耳侧,声音闷闷的,“别走,陪陪我,我头疼,身体不舒服,心里也难受,三十九度多,不算低烧了吧。”
虽然知道他发烧了,可触碰到他高热的皮肤温度的这一刻,颜悦心里还是慌了。
她没敢挣扎,声音温和许多,“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江邵以为她坚持要走,声音慌张,双眼隐隐开始充血,“你真的不心疼我吗?我都这样了,你还要走,难道你心里一点都没有我,不关心我?我不活了。”
也不知跟谁学的,一个大男人,玩起来一哭二闹三上吊,要死要活的把戏。
颜悦气得哭笑不得,轻轻的拍了拍他手背,“你先......”
颜悦本想说你先放手,我不走,江邵怕她说出冷心冷情的话,没让她说完,直接打断她。
“我真的很难受,你摸摸我,我烧得很严重。”江邵委屈哽咽的说完这一句,身体突然一点点下滑,最后竟跪在地上,抱住她小腿,胡搅蛮缠似的说:“我头晕,站不起来了,你抱抱我。”
颜悦受不了他了,被他缠得没办法,俯下身,双手穿过他腋下,正儿八经,像抱孩子似的向上拖抱了一下,没抱起来。
江邵仰着脸,眼睛盯着她,一点力气也不担,由着她费劲的把他往上拽。
纹丝不动。
颜悦抬手,在他滚烫的额头上摸了下。
江邵趁势用额头蹭了蹭她手心。
烧太严重了,颜悦顾不得他是伤心过度,悲痛之下才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还是故意为之,半弯着身,胳膊环过他后背,安抚的拍了拍,声音无奈,“江邵,别闹了,地上凉,你起来,我不走。”
“真的?”江邵不放心的问了一遍。
颜悦:“真的。”
江邵手臂向上,抱住她腰,‘虚弱’的站起来,胳膊搭在她肩膀上,让她扶着走。
颜悦把他扶到卧室床上,让他靠坐在床头,问,“退烧药吃了吗?”
江邵老实回答,“没有。”
颜悦转身去客厅,把孙品鸿放在茶几上的药拿起来,看着说明书,抠出两粒药,端着刚倒好的温水去卧室,递给他,“吃了。”
江邵听话的吃了药,颜悦又拿出体温枪,对着他额头测了下,三十九度五。
这个温度,算是高烧,但体格好的话,吃退烧药,好好休息,应该就能好。
颜悦的母亲在世时,常年生病,她对照顾病人很有经验,也没什么慌乱失措,但床上的那位却一脸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的柔弱模样。
“悦悦,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我很开心。”
怎么没想到,不就是你让孙品鸿给我打电话。
颜悦站在床边,伸手替他把被子往上面拉了拉。
江邵抓住她手腕,喉结微动,直勾勾的盯着她脸,“太晚了,别忙了,上床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