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又来了……相隔了三日,梦境再次降临:他在静默的城市楼宇间奔逃、天空簌簌的、绿色的针落大片、大片的落下,麦芒一般的形状,尖端带着椭圆形的眼。落地之后,却足足有一米多长,就像是标枪一样,插在路面上、砖石、混凝土上,露出了半个身。那一种锋锐,就像是插入了腐土一样。
无声无息的摧枯拉朽,无声、肃杀、狰狞,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绝望中……密密麻麻的针落在身后,将地面和建筑都刺穿成了刺猬。他奔逃、躲避,却越发的无力,越发的,令人绝望……
终于,在一片空地上,他被刺穿了……他一根一根的拔除,拔出一根又一根绿色的毫针,在皮肤里的时候,它柔弱如水草、毫毛;离开了身体,它就变得坚硬、坚固。但他拔除的速度确实“杯水车薪”,身上涌出来的、绿色的水草一样的毫毛越来越多,但他却只能一根一根的拔……眼看着身体充满了“水草”,他便揪住了手指头上的几根,一起扯下——水草断了。
但重新生长出来的,却纠结在了一起,然后形成了一个比骷髅还要狰狞的鬼面。无声无息的,梦再次坍缩……
……
又隔了两日,“梦”再度来袭……而后是一日,再成了每一日。每每梦境,便会是这一个梦境,且越来越频繁,渐渐的由无声,听到了城市中绝望的嘶喊……“不,救命啊!”“我想死……”和各种各样的喘息声,让“末日”的气氛,更加的真实了几分。而这个梦境,竟然从一夜的一次,变成两次、三次、四次,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让风尘整夜、整夜的重复相同的梦境。就像是置身于平行的世界,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一次又一次,归于一个无解的结局。
这样一来,“睡眠”对祂而言,便显得有一些鸡肋。那频繁的梦境让祂很难在睡眠中恢复自己的精力,蓄养自己的精神。往往是养出一点点,便要被挥霍于梦境,被消耗掉五六成——
但即便如此,风尘的睡眠质量依然是超过了凡人的。
因为凡人一整个晚上都在不断的做梦。
祂却是断续的做梦。
“昨夜睡得好吗?”韩莎捧着风尘的脸,柔声问了一句,看着风尘被这梦境困扰,睡得也差,便忍不住的心疼。
“没事儿……说的好像大家伙儿都不做梦一样。这个梦我都习惯了,从头到尾的情节能意思不落的背下来。一开始的时候,我是在房顶的,听见了下面一群人的决定……虽然我到现在依旧不知道那个决定是什么。但他们看见我了,于是我就跑,他们在后面追,等我跑出了那个大院,乘车逃离之后,终于甩脱了那群人……但最终,那群人终究还是追上来了。他们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我却感觉那笑容是如此的可怕……”这个梦祂当真熟悉的可怕——
“然后,他们竟然变成了怪物,强大的不可战胜,我不断的跑,以为摆脱了他们。筋疲力竭之后,天空却出现了针忙,密密麻麻的标枪一样的针穿刺下来,我被穿透了……然后,我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怪物。”
“然后我失去了一切,包括意识……”
一切……就这样结束。
风尘道:“这世上的生灵的每一次进化,都伴随着阵痛。就像是虫子变成蝴蝶,蚕宝宝变成蛾,那种痛苦,是无法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