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笼了四野,橘红的、白炽的路灯光影交错,砖石铺成的小径蜿蜒,曲径通幽。道旁婆娑、繁盛的树叶洒下大片的斑驳,将光影遮蔽,昏惑暗淡,细风吹来,清凉宜人。这是酒店侧畔的一个公园,三三两两的、络绎的行人沿路散步,亦有坐在道路旁边的长条椅上,闲适的闲话、聊天之人,构成了一副极为安逸的,晚饭后的悠闲。风尘和一干同事吃过了晚饭,便出来公园散步——三三两两的,和要好的朋友、死党一起,散步!漫步于曲径之上,风尘一身大红,双手在前合着,似捧腹一般,将双手笼在袖子里,姿态优雅、潇洒而随性,肩头黄鼬亦如他一般,慵懒的趴着,随意观望……“我怎么感觉自己成跟班儿了?”张天野穿着半袖的t恤,一条大裤衩,脚上踢着一双人字拖,落后了风尘大概半个身子。张天野的脚步有些赶,有些着急——一个衣着华丽,步态悠闲、随性,处处有一种优雅和潇洒;一个穿着t恤、大裤衩,走的着急,紧赶慢赶……有一种“截然相反”的矛盾。风尘慢了脚步,悠然道:“你非要穿拖鞋,怪谁?”张天野磨牙,道:“分明是你变、态啊——怎么走那么随意,那么快的?”明明看似悠闲、悠然的散步,走着去不慢,他要走的急一些,才能赶得上。这和穿不穿拖鞋又有什么关系?又道:“你慢点儿,再慢点儿……再走这么快我都要吐了,晚上散步是为了消食,可不是为了消化不良啊……”风尘道:“不快啊……”“你还要多快?再快都飞了……”二人说话就到了一条长椅旁,长椅正靠着一个路灯,椅子上也没人,二人便在长椅上坐下来。风尘依然拢着手,含沙自肩头一跳,落在风尘的腿上。张天野展开胳膊,将胳膊放在长椅的靠背上,架起了腿,得瑟的晃悠,身体更是滑下去一半,看着像是瘫了一样:“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舒服啊……要是天色显得自然一点儿,就更好了。”他眯了眼,虚看天空。夜空本应是深邃、幽远的蓝黑色,却在城市的灯光渲染下,沾染了一层极其浅薄的橘红。如果是在城郊的地段去看城市,整个城市都是笼罩在一片橘红中的,在那里的一小块天空也都是橘红色。“拍一张给你妈看看!”风尘取出手机,拍了一张张天野的瘫痪照。“别搞事情啊你!”张天野警告。这个可真是会被家暴的啊——自家老妈可是最见不得这种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样子了。哪怕明知是玩笑,却还是忍不住紧张。风尘指指他,忍着笑,说道:“你这是被收拾了几次啊?这么紧张干吗?都是成年人了好不好……”张天野幽怨:“这你得和我妈说啊——你说,一个国家领导人的夫人,竟然还对自己家的孩子进行体罚,鸡毛掸子都打断好几根了。你也说了,我现在是成年人对吧?”然并卵……“你能不逗比吗?”风尘笑了一阵,才说:“你这是多遭人恨啊,都这么大了还吃鸡毛掸子。”“俺娘说了,这是爱的鞭笞……”“直说你抖咪不就行了。”“我跟你丫拼了!”张天野坐起身子,张开双手就作势去掐风尘的脖子。风尘朝后撤了一下,只是向后做了一个后仰的动作,在将身体一斜,就躲开了张天野的手——虽然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却将距离把控的精妙、细致。风尘嘲讽:“就你这5的战斗力,也想拼?我让你双手双脚!”张天野目光落在风尘的胸部,用很是龌龊的语气挑衅:“莫非你想要用这一对假胸跟我打?”“含沙,你先下来……”风尘和含沙说了一句,待含沙跳到一旁,便从长椅上站起来。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的表情看张天野,“小伙儿,来吧。一分钟时间,只要你能摸到我的衣服,就算你赢……”“嘁……少看不起人了。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不过,既然你想要装逼,那就让我用正义的铁拳,把你的一双假货打爆吧,吼吼吼……”随意的弹跳两下,脚下前后错步,又做了两个简单的扩胸动作。张天野的这几个准备动作看着倒是唬人,有那么点儿“专业”的意思。然后“呀嘿”一声怪叫,却突然冲着风尘的腹部踢出了一脚,这一脚当真是够鸡贼的。这一脚可谓是将“兵者,诡道也”五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哪怕是职业选手,也会被他蒙蔽,从而上当。这一脚的突然,不在于技术,而在于心理、在于欺诈、在于出其不意——出其不意,故可攻其不备!但风尘却并非“不备”,一来他了解张天野,本就知道张天野会耍一些小心思;二来他在人体运动上有不浅的造诣,张天野一动,便知道了动作;三则是一种先天真人的直觉——不用算,身体就有了答案。于是,风尘只是很轻易的向后退了一步,张天野的这一脚就踢空了。然后由于重心不稳,踩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张天野不以为意,又喊道:“抓奶龙爪手!”站稳之后,又一脚……风尘再退一步。一脚再次落空,张天野收回腿,叫道:“不可能,本座的降龙腿法已经不下于雄霸的三分归元气,怎么连你的衣服都没有摸到?再来……”这一次张天野换了手——依然是打着出其不意的主意,左右勾拳、直拳摆拳,架势有模有样,就是碰不到风尘。风尘只是很随意的后一步、左一步、右一步,简单之中,距离却透着一种“咫尺天涯”的绝望——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是够不着、摸不着……“啊啊啊啊啊……天马流星拳!”在攻击无果之后,张天野果断拿起了丢人的王八拳,闭上眼睛一阵抡。而风尘……风尘在他闭上眼睛抡王八拳的时候干脆向后走了两三步,然后揣着手,悠然的看他撒欢……“岂可修,怎么可能?咦?”张天野一睁眼,就看见风尘离的自己两三步远,正欣赏自己刚才的“英姿”,想想就一阵丢人。恰这时候,一穿着绿底白花的连衣裙的女子引了一个小女孩儿走过来,小女孩儿指着张天野,害怕道:“妈妈,那个叔叔好吓人,我害怕……”女子揉揉小女孩儿的头发,柔声道:“没事儿,那个叔叔是喝醉酒了。”“可是,喝醉酒不是应该睡觉的吗?为什么……”小女孩儿怯怯的偷看张天野,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叔叔醉酒之后,和爸爸不一样。“谁,谁喝醉了?”母女二人的对话张天野自然听见了,连忙反驳——他才不想被人误会自己是酒鬼呢。指着风尘道:“我们闹的玩儿的。”“老师说不许欺负女同学……”风尘、张天野:……“他、他不是女同学。是个西贝货,西贝货知道吗?就是山寨品、假货……来,小朋友,你过来仔细看看……”张天野释放出自己的善意,风尘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任由张天野去解释。小姑娘带着狐疑,拉着妈妈的手走过来,带着一些好奇、一些狐疑打量风尘,然后和张天野辩论:“叔叔你骗人,这明明是个大姐姐……”小姑娘一脸天真烂漫,很是可爱,风尘看着喜欢,便忍不住逗她,以女声说道:“对啊,他就是骗人的。乖,你叫什么名字啊?这么晚了,还和妈妈出来散步啊?”女孩儿脆声道:“我叫申嘉怡,今年四岁半了。妈妈说再玩儿一会儿,就必须回去睡觉了,可我还想多玩儿一会儿……”风尘道:“哦,四岁半了啊。小孩子睡觉不能太晚哦,不然就长不大了……”“嗯!”小姑娘煞有介事的点头——长不大对于一个孩子而言,似乎是顶不能接受的事情。说了一会儿话后,小姑娘就主动要求回去睡觉。妈妈冲风尘点点头,带着女儿走了……一直到母女离得远了,张天野才开始秋后算账:“做女人的感觉怎么样?你这是坑我你知道不知道?一想到我的人品竟然会受到一个四岁半的小孩子的质疑,我心如刀绞——”他一手捧着自己的胸,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风尘嫌弃的“噫”了一声,鄙视道:“你还有人品这种东西?我怎么不知道?光天化之日下,袭胸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喂,喂喂,拜托你先搞清楚自己的性别……”“性别男,爱好女,有错?”“你有胸吗?”“没有你就可以随便摸了?骚年啊,你这是犯罪,是要不得的。赶快给我反省一下,明天还要继续cos呢。”送了张天野一根中指,风尘摆摆手,便往回走。张天野连忙跟上去,嘴里则继续和风尘唇枪舌剑——总之,张天野表示了自己的担忧,表示风尘现在很危险,思想上、行为上都很危险,最后,张天野介意:“要不,回去做一个性别测试?就算,就算你真的不想做男人了,作为好兄弟,我也会支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