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廷看到然然挂完电话面有异色,着急地向自己走过来,心中不由一个咯噔,怎么了?

他正担忧疑惑,眼角突然瞥见地上闪过了一个红点,他瞳孔猛地一缩,脸色大变,瞬间扑上前抱住然然倒在地上。

——失忆了?苏意然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廷哥扑上来一起倒在了地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顾渊廷抱住瞬间连滚了好几个圈,天旋地转间,苏意然听到“砰”地一声巨响,隐约瞥见身边高高溅起了几块碎石,那是路面的石板被击碎了。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苏意然从来没经历过这种阵仗,大脑还在懵,就已经被顾渊廷死死地抱着,快速躲进了餐厅里。

血从顾渊廷的后脑处渐渐氤氲出来,剧痛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头一阵一阵的发晕,刚才翻滚中,他的后脑重重磕到了餐厅门前的台阶。

顾渊廷死死咬着牙,抱着然然没有片刻停顿,迅速躲进了餐厅的柜台后面,几乎就在同时,第二声“砰”地巨响在他们身后响起,还伴随着大片玻璃碎掉的哗啦啦的声音,那是餐厅的玻璃墙被瞬间击碎了。

枪击!苏意然已经回过了神,他的脑中猛地闪过了这个词,旁边刚才还在发懵的人们也已经反应了过来,恐惧的尖叫声四起,餐厅里混乱起来。

“廷哥,你怎么样?”苏意然被顾渊廷抱在怀里,两人一起藏在柜台下面,他的视线里很昏暗,看不清楚廷哥的情况。

“没事,”顾渊廷把然然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不让他发现自己后脑的伤,安抚他,“别怕,我们的人就在旁边,马上就到。”

对方是在远处暗中狙击,两击不中,视野里又失去了他们的踪影,还引起了混乱,警察马上会到,国内环境严格,对方一定会撤。

只是顾渊廷不知道,有多少狙击l枪在瞄准他们,附近还有没有对方的人,所以只能先藏在这里,按兵不动。

苏意然知道一直有人在暗中保护他们,但不知道具体是多少人,他正打算报警,鼻尖突然嗅到了一丝血腥味,整个人一顿,声音颤抖起来:“廷哥,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顾渊廷把然然往怀里按了按,若无其事地说,“没事。”

苏意然着急地从廷哥怀里挣脱了出来,这才发现,廷哥的脸色过度苍白了,表情看起来像在忍耐着痛苦,他连忙着急地检查廷哥的身体,片刻后突然顿住,摸向廷哥后脑的手颤抖起来,他摸到了湿润的、黏黏的,他看向自己的手,手指上沾的都是血。

“廷哥……”苏意然头晕了一下,心慌又害怕,眼中涌上泪意,他连忙憋住泪拿出手机,“我叫救护车,廷哥别怕,我马上叫。”

枪声没有再响起,顾渊廷没有阻止然然,苏意然顺利叫了救护车,又报了警,顾渊廷安排的人也很快就赶了过来,顾渊廷的头一阵阵的剧痛,但事情还没解决,然然的安全还没有得到保障,他强撑着指挥着手下布防、排查。

时间很快过去,然而等待的过程显得格外漫长,好在,外面始终没有其他异动,还响起了警笛声,苏意然松了口气,无论什么时候,警察到了,就是给人以安全感。

顾渊廷这边的排查也有了进展,对方看起来只有一个人,之前躲在远处高楼天台上,暗中狙击他们,现在已经逃离,没有发现其他狙击手,也没有在附近发现其他可疑人员。

顾渊廷深吸了口气,想到刚才然然差点出现的险情,眼中露出一丝狠意:“追。”

警察很快进了餐厅,帮助疏散、救助人群,救护车也已经停在了外面,这里暂时安全了,苏意然扶着顾渊廷从柜台下站了起来,顾渊廷心中松了口气,但他刚一站起,眼前就是猛地一黑,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只听到了然然惊恐慌乱的一声“廷哥!”,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

三天后。

a市医院附近的枪击案震惊了全国,国内枪支管控严格,少有发生这类恶性l事件,一经出现就引起了大范围的关注,在这起事件中,重伤三人,轻伤八人,凶手还没有抓获,警方正在全力追捕,所幸的是,没有人在这起恶性l事件中死亡。

医院的特级病房内。

顾渊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紧紧地闭着眼睛,胳膊上输着营养液,他已经这样昏迷不醒三天了。

经过医生的救治和诊断,顾渊廷脑部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大概这两天就能醒来了,至于醒来后是什么状态,还需要进一步复诊。

这时,顾渊廷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片刻后,他微微皱了皱眉,睫毛颤了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白色的……天花板。

顾渊廷还有些刚醒来的茫然,短暂地懵了一下,但紧接着,之前的记忆就瞬间回笼,餐厅,枪击……然然!

顾渊廷猛地一下坐起了身,匆忙左右看了看,病房里没有然然,然然呢?!

然然怎么样了?

他心急如焚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找然然,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了胳膊上的输液管,他看也不看,不耐烦地随手拔掉,然而,他正要下床,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痛到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猛地跌回了床上。

这疼痛就像有人拿着刀在里面绞,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里面用力地敲、有人拿尖锐的针在里面扎,饶是以顾渊廷的忍耐力,也不由痛叫出声,死死抱紧了自己的头,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已经疼懵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风悄悄地从半开的窗外朝里面探出了头。

床上的人终于停止了颤抖,好像已经不疼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仍然维持着抱着头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仿佛静止画面,咔咔僵硬在了原地。

又过了很久。

床上的人仍然维持着同一个动作,仿佛是一尊石化的抱头雕像,灰色的那种,看起来轻轻在外壳上敲一下,就会咔拉咔拉碎掉了。

终于,就连窗口吹进来的风都不耐烦的时候,床上的人总算是动了。

顾渊廷咔咔僵硬地抬起头,他已经恢复了全部的记忆,想起了一切,回想起这段时间的一幕幕,还有这段时间自己曲折复杂催人泪下的心路历程。

顾渊廷的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

艹!!!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