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奶奶为啥说着说着突然停了，罗顽顽疑惑地眨么眨么眼睛，总觉得奶奶没说的那半句不是好话。奶奶虽然会因为后妈对自己不好而数落后妈，但是没事的时候奶奶并不苛责后妈呀。怎么今儿看奶奶的态度，分明是厌恶后妈呢？罗顽顽还没说啥，倒是旁边一直沉默着搓烟叶是爷爷咳嗽了一声。这声咳嗽怎么听都是在提醒奶奶似的。提醒奶奶什么呢？别说错话？罗顽顽百思不得其解，到底爷爷奶奶有啥秘密不能讲呀？“不说这个了，反正你回去告诉你爸，要是他敢因为这个骂你，你就让他来找我。”罗奶奶自然不能让孙女知道那些腌臜事儿，暗自庆幸自己及时住嘴，没说秃噜。“我爸没骂我，就说让我想吃啥喝啥直接跟他说。后妈那么煽风点火我爸也没舍得说我。”罗顽顽自然不能让老爸受奶奶责备了，罗奶奶护犊子，尤其心疼她从小没妈，连老爸说她两句奶奶也不乐意。不过罗顽顽还是耍了个小心眼，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老罗很好，后妈很不地道。罗顽顽这么做也是给爷爷奶奶渗透渗透，省得到时候事情摊开来，爷爷奶奶知道了受不了。果然，罗顽顽话音刚落，奶奶脸上就浮现一抹厌烦的神情。“你那个后妈，真是个搅家精！看我身体好点我怎么收拾她！”罗奶奶手里捏着儿媳妇的把柄，她只待一个时机。想着怎么也得等蔡巧英小月子做完，倒不是她烂好人，只是不想闹起来别人拿这个说事儿，说他们老罗家做事不留余地。就算是闹起来，按罗奶奶的想法，也不能让她儿子有任何人品上的污点。罗顽顽挺想跟奶奶握握手的，因为她是想着后妈身体好了，也不能再把后妈的丑事藏着掖着了。“对了，顽顽呐，你在家别总猫在屋里，没事多注意注意家里的事儿，听着没？”罗奶奶琢磨着，她儿媳妇这丑事怕不是一天两天，也不知道平时大海不在家的时候，这小娼妇有没有把野男人招到家去。奶奶的话罗顽顽一听就觉得不对啊，平白无故的提醒她多注意家里？家里除了经常外出忙活计的爸爸，就后妈和弟弟啦。注意罗家宝？显然不对。那只有一个对象了，难不成奶奶也知道了点儿什么？“奶……我……”罗顽顽很想把事情给爷爷奶奶说，但是她现在手里没人任何的证据，又是个半大孩子的年龄，实在不知道怎么证明自己说的话。“咋了？你这孩子说话咋还吞吞吐吐的？”罗奶奶摩挲了一下罗顽顽的小脑袋瓜，孙女儿模样长得乖，以前性子太闷，最近瞅着倒是利索多了。“没啥，就是我中午能在这儿吃饭不？我爸去镇上了，没搁家。”念头转了急转，罗顽顽还是觉得有真凭实据了再说话也不迟。于是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那咋不成呢？中午就搁爷奶这儿吃吧，别回去。”岂不知，罗顽顽这个请求罗奶奶还巴不得呢。儿子不在家，顽顽要是回去指定得让儿媳妇支使得溜溜转，她才不让孙女去伺候那个不要脸的婆娘呢！“你爸干哈去了？”一直没说话的爷爷，终于把烟叶子搓的差不多了，把笸箩搁到一边儿，问起罗大海的去向。“爷爷，我爸说是他师傅来镇上了，他要去看看呢。”罗顽顽对老爸的师傅知之甚少，上辈子小学毕业就去了城里，后来一番磨难，两父女之间很少谈过去，她也就没有听爸爸说起过自己的师傅。想到这个，罗顽顽心里一痛，要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老爸后来也不会隐藏自己一手好厨艺，只是在城市里开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面馆。他一身的本事，全都埋没了。爷爷点点头，眯缝着眼睛像是看向远方，又像是在回忆。“大海这个师傅，可不是一般人。”爷爷感叹道。“可不是嘛，当年大海为了学厨可没少遭罪，但是确实学到了真本事。听说，他这师傅祖上就是御厨，好多失传的菜，他们家居然有传承。”罗奶奶也跟着感慨，二儿子性格敦厚，学厨五年，只回过两次家，着实不容易。“哇，这么厉害啊？都没听我爸说过。”罗顽顽很捧场，她之前以为老爸的厨艺好，一方面是师傅教的，另一方面是自己有天赋。听奶奶这么一说，老爸的师傅是个高人来的？“你爸这人，傻实在。他师傅本来想招他做女婿的，可你爸非看上你亲妈了，那么好的一门亲事——唉！”提起这个，罗奶奶就上火。当年为了这个，她没少生气。她平日里孝顺极了的儿子，偏偏在婚事上不听话。她早就说过那天上的凤凰和泥里的泥鳅能成一对儿嘛？可她的傻儿子偏要娶那城里来的女青年。她承认，顽顽的亲妈奚素昕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还有文化，举手投足都跟农村姑娘不一样。可好看能当饭吃？不是一家人非得进一家门，最后还不是只留下个娃儿就没了？这都是命，偏要逆着来，能有好结果么？“还有这事儿？”这回罗顽顽可真吃惊了，她一点都不知道老爸还有这么一段儿呢。她倒是觉得奶奶说的挺对的，说不定老爸当年若是娶了他师傅的女儿，后来的日子过得要比现在舒心多了。人家师傅既然能有这个意思，说明非常看重爸爸的，做了师傅的女婿，必然能得到师傅的倾囊相授吧？再说了，想到自己个儿亲妈，罗顽顽觉得那么自私的女人，配不上老爸呢。“可不，你爸心眼好，做事勤快，他师傅可喜欢他了。那么多师兄弟，唯独相中了你爸。嘿嘿，你爸年轻的时候也没现在这么膀，清清爽爽的一个小伙子。”罗奶奶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她可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自家的儿子，在自己心里怎么都是好。罗顽顽也跟着笑，想想她爸现在的体型，因为常年做宴席，两条手臂粗壮有力，还真是看不出奶奶描述的那种清清爽爽的影子。偏这时候，罗爷爷在一边也点头，表示认同罗奶奶的话。罗顽顽就笑得更厉害了，爷爷话少，但是关键时刻总是挺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