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一脸莫名,说什么是“消毒”?祖祖辈辈都是这么用的,没听说还需要什么消毒。
席德妮叫凯特端来一只干净的瓷碗,倒了一碗蒸馏过的高浓度酒精,将放血刀泡在酒精里,看着手表,泡了30分钟,才让医生拿走放血刀。
黄铜放血刀是一个接近正方体的小块,贴在手臂皮肤上,冷冰冰的,很舒服。
医生按动按钮,贴着皮肤的一面弹出4片刀片,猛地在爱丽丝手臂上割出4个刀口。
放血刀拿走了,手臂上的伤口汩汩的流出暗红色的血。
凯特拿了一只黄铜脸盆搁在她手臂下,血不断的滴到脸盆里。
爱丽丝甚至都不觉得痛。
放血疗法虽然不科学,但现在也没有什么更科学的方法,只好被放血了。不管有用没用,至少能让妈妈感到安心。
妈妈半晚上没睡,守在她床边。
凯特一直在给她换额头的毛巾,用温水打湿毛巾;为此女仆半夜起来烧水,灌进保温瓶里,拿到爱丽丝的卧室。
到了第二天上午,爱丽丝的体温降下来一度,精神好了一些,嚷嚷着饿了,但真端了饭菜上来,她又苦着脸说吃不下没胃口。
昨晚放血的刀口很细,放血的部位也是有定规的,不会因此割到手臂上的大血管,流了一会儿血,伤口凝结收口。席德妮还按照爱丽丝的吩咐,在放血刀割伤她手臂之前用酒精棉球消毒手臂,伤口收口之后,用酒精棉球快速擦拭伤口,再用干净纱布擦拭。
到了半夜,爱丽丝的体温又升上去了,到了40度。
于是医生又被半夜找来,换了一只手臂放血。
她病情反反复复,发烧一周,都是白天体温稍降,晚上又升了上去,爱丽丝很担心是不是得了脑膜炎之类的,搞不好要烧成个傻子,担忧得不行。
两只手臂又放了一轮血,她就再也不愿放血了,这没等病好,放血放成了木乃伊,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等她终于不发烧了,乔治牧师不知为何,也病倒了。
也是白天体温稍降,晚上又升了上去。也是采用了放血疗法,但毕竟乔治牧师年老体衰,比不得爱丽丝还很年轻,体质好。
爱丽丝渐渐好了起来,发烧的时候吃得不多,瘦了几磅,渐渐的也长了回来。
但乔治牧师一直发烧,体温徘徊在38度到39、40度,渐渐瘦了,起不来床。
亨利急得不行,差不多把伦敦所有有名的医生都请回家来给父亲看病,但热度退不下去,显然情况不妙。
两个大女儿轮流照看着父亲,奥斯汀太太每天用温水给他擦拭身体;伊丽莎本来说好了春天就搬回伦敦,现在也没法搬回去,每天白天过来接替凯茜和简,变成三个人照看乔治牧师。
奥斯汀太太不让爱丽丝去照顾乔治牧师,说她还没有痊愈,身体虚弱,不要再病倒了,怕她再被传染。
爱丽丝闷在自己房间里,妈妈不让她外出,只有天气晴朗的时候能中午在外面草坪上散散步、晒晒太阳,连骑马都不准许。她郁闷的给伊沃写信,说病了一次,父亲也病倒了,妈妈都不让她出门了。
伊沃是在她病好了之后才知道她病了一场,写信抱怨她就应该及时告诉他,这样他就能从牛津跑过来看她。
到底还是在3月底过来一趟,待了一周。
来了奥斯汀家,先去探望乔治牧师,大为吃惊几个月不见,乔治牧师竟然如此衰老,瘦得皮包骨头,精神极差。
他很是难过,这不用多少医学常识也能看出来,乔治牧师身体不行了,不久于人世。
乔治牧师是精神不济,但还不至于病的糊涂了,他看到是伊沃,勉强一笑,“youngman,你是不是该有什么话对我说?”
他动了动手指,示意守在床边的凯茜离开。
凯茜也知道这时候乔治牧师是要跟伊沃单独说话,很快离开了。
伊沃在凯茜空出来的椅子上坐下。
“奥斯汀先生——”他难过得低下了头,“我本想再过两年再来请求您的同意,爱丽丝……爱丽丝希望能在您身边多留几年。”
“爱丽丝……你得确定她真的喜欢你。”
“我确定。”他忙说:“我也确定我很喜欢她,不是,是很爱她。”
“那你要知道,爱意味着责任,你得发誓,一辈子照顾她、爱她,绝不能违背你在结婚礼坛上许下的誓言。”
“我发誓,先生,我发誓会一辈子照顾她、爱她,绝不背叛她。我请求您的允许,先生,允许我向您的女儿爱丽丝求婚。”
“你可以去向爱丽丝求婚,伊沃,你是个可爱的孩子,我真希望见到你跟我的宝贝结婚的那一幕,但你知道爱丽丝是个太有主意的女孩,她——”乔治牧师停下来,咳嗽了好一会儿。
伊沃忙从旁边小桌上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