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李弘

双双气得头晕。

给李元吉梳好头发,就该李元吉给大哥梳头了,这就是两人保持光鲜整洁的秘诀,对面那瘸子和胖子不放心把脑袋教给对方摆弄,只能把各自的及腰长发扎两个大球,潦草的用头巾一裹,有点歪歪斜斜的,跑动时颠簸,巨好笑。

……

书法家们不分高低,毕竟能自成一派的人各不相同,即便同是楷书,也各有风貌,独领风骚。如山峰,全国七十二洞天福地,具是婀娜青山,娇媚溪水。

书法家们不爱见面,最喜欢互相写信。内容写的是什么倒不是很要紧,主要是互相交换墨宝。

以代人跑腿为生的小伙计送信的价格按照距离计费。

欧阳询现在就再给蔡邕、韦诞、王羲之等人写信,问问怎么样能查到那本缺德书到底是不是许敬宗写的!现在是匿名。

众人回信问:虽然许敬宗修史时胡乱糟改,把写给长孙无忌的《威凤赋》按在亲家尉迟敬德的头上。虽然他收了贿赂就把对方写成好人。虽然他收了钱就让人冒领功勋,移花接木,虽然他善于诬陷他人,将来差不多能下地狱。但是你说的到底是哪本缺德书?许敬宗有才无德,作品太多。

欧阳询:《补江总白猿传》看过没有,我很少与人结仇,只有许敬宗一人。

这是什么仇呢?当年长孙皇后的丧礼期间,欧阳询也很伤心,他给这恩爱夫妻写过超多的碑,常常随侍皇帝身边,九成宫醴泉铭就是他们夫妻恩爱的见证之一。许敬宗看这么一个干干巴巴长得像猴的老头哭的抽抽搭搭,觉得好笑,笑了一下,就被李世民贬到远方去了,过了将近十年才召回来。

《补江总白猿传》写的内容非常离奇,梁大同末年欧阳纥率军南征﹐至长乐﹐妻为白猿精劫走。欧阳纥率兵入山﹐使诸般巧计,在白猿精抢走的妇人们的配合下,杀掉了这个刀枪不入能夜御数女的千年白猿。但是白猿说了,你老婆已经怀孕嘿嘿嘿,将来会很有才华呦。后生一子﹐状貌如猿猴。

欧阳纥是谁?是欧阳询的父亲。

欧阳询相貌如何?巨丑,长得真像猴,那他也是父母生的!

但以貌取人不对,以貌来攻击人,甚至还编这种恶心下作的故事,实在是令人可恨。正经文章未必能流传千年,但所有不正经的故事都能口口相传。

朋友们特意去书馆买了一本,看看内容,才回信。

蔡邕回信:你去阎君殿前告他一状,虽然不是人命不登记在册,但给人造谣也入刑。去年的新规,造谣视轻重和恶意而定,入粪坑地狱。这种应该能判十年。

韦诞回信:你应征到人间去,可以等到许敬宗一死,立刻过去吓他。

他有严重的恐高症,变成鬼之后也坚决不肯飞起来,为此放弃了很多去人间工作的机会。飘起来穿过天空中的鬼门去人间做城隍虽然好,但是飘起来的一瞬间就要哭了!

王羲之回信:不论是谁开始造谣,只要带起来这股风气,将来人人不可避免。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不仅是事情传扬开之后,欧阳询那些死后才认识的朋友们写信来安慰他、登门拜访。

欧阳询的崇拜者已经开始筹措辞藻,给许敬宗编故事,一夜之间,许敬宗的亲娘就被十多种大妖怪睡过了,还有画不可描述图的,写不可描述之的,纷纷跟风上。

最近工作清闲,全体官吏兵卒都是工作一个月休息一个月,很快就发现了这些离奇的新书——手抄本。

这好像搞坏了地府的风气,又好像带来非常不好的潮流。

女性官员各自拍桌:“龙阳之好又不曾被禁!”

“何必玷辱其母?教子在父。”

“这种风气必须严惩。”

“互相攻击造谣已是大错,竟敢如此?”

“正是!”花木兰有点儒雅随和:“多亏我没有儿子,若是我儿子得罪了什么人……当年我们军中有传言,说某山中庙宇有个妖仙,最好男色,英俊的小后生去庙里过夜之后有求必应。他们要想污蔑许敬宗,就该说他当年去那个州做司马时,夜宿荒山,遇到这么一个庙,夜宿一宿,有神人入梦,以仙杵”

谢道韫捂着耳朵:“啊我不听。”太荒淫了!花木兰很善于开黄腔。

阎君殿里挤满了前来告状的人。

有苦主,魏征也被人写了几篇,他得罪人太多,很多古人也被人厌恶,同样被编了不少故事。

有为了偶像鸣不平的人。

也有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是不能忍好好的不可描述之书被人变成攻击政敌的工具,坚决维护不可描述之书的纯正无邪!

阎君们本来也在休假,在人间的海边,摘了无主的椰子,在湛蓝的海里嬉戏游乐,捡起特别粉的贝壳玩,当地龙王送来十只大螃蟹、八筐大胖海胆、还有又薄又脆的紫菜,全尽地主之谊。

几个西瓜几壶酒泡在冰凉的海水里,等自然的变凉,多么快乐。

吃素的阎君在烤海胆的人旁边烤海带吃。

一位阎君飘在空中,逗着成百上千的海鸥追着他飞,就是追不上。

正打算请海上仙山的神仙们过来一起喝酒跳舞,阴间派人来送信,回去开会,家里出事了。

回去一看,恼火的拍桌:“抓!从源头抓起!混账东西!”

抓自然很好抓,每本书都有来由,找到抄书的人,就能找到雇人抄书的人。

追本溯源,抓了上千人。

重的打入轮回,中等的变成牲畜,轻的罚做苦役。明正典刑,公告四方。

欧阳询:咿?开心。

刘欣辛辛苦苦的收集了一堆书。丈夫坐在旁边写诗庆贺丰收,看他打包这些书,不由得叹息:“你如果想要挨揍,我可以打你,何必千里迢迢回去找打?”

刘欣瞪他:“你敢!戏弄皇帝自有乐趣,被他们狂追不舍还能跑掉也有乐趣。我被人追上的次数极少。”现在跑的可是越来越快了。

“行,你这爱好实在古怪,幸好次数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