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为文物而战(二)

黑漆漆的枪口对着挽挽。

黑暗中,挽挽的眼睛僵硬地睁大,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子弹上膛的声音……

用枪抵着挽挽的男人从口袋里拿出来什么金属的东西,挽挽的手臂上一阵冰凉,随着一声清脆的“啪嗒”扣上的声音,那个男人幽幽地说,“你被逮捕了。”

“逮……逮捕?那你们是……?”

“警察。”

听着十分散漫的声音。

警察。

挽挽松了一口气,“放开我,我是刚才给你们打电话举报这里偷文物的好人,抓我干什么?”

草丛里窸窸窣窣的,似乎呆了不少警察的样子。

里面钻出来一个胖乎乎的,嘴唇上有着一片浓郁的胡子,可能是他的造型,胖的跟个年画娃娃一样的中年男人,穿着警察的制服。

这么胖看起来竟然不让人觉得油腻,白胖与威严并存的中年男人。

“局长,抓到一个同伙。”

扣着挽挽的年轻警官说。

白胖局长用电筒照挽挽的脸,自下而上。

挽挽被照得看起来像个女鬼一样。

白胖局长忽然噗嗤笑了。

“放开她吧白廖,她不是犯罪分子。”

白廖警官听话地放开了挽挽,“您认识她吗局长?”

白胖局长摇摇头,“不认识。但我见过她的照片。”

“有一个老朋友是个老记者了。”

白廖警官立刻懂了,幽幽看着挽挽的眼神中立刻迸发出神奇的火焰。

挽挽从中读出了七个字。

这货是个人才呀。

“客气客气,稍微有点优秀而已。”

面对陌生穿着制度的警察面前,挽挽状似害羞,其实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夸我,别客气。

白廖摇摇头,现在的人真是不可貌相。

看这小姑娘文文弱弱的长相根本看不出来她如此……

“这位姑娘,你跑这里来做什么?我们在这里抓贼。再说你应该早就离开报社界了吧。”

白胖局长好心地劝挽挽离开。

“我当然知道抓贼了,电话还是我给你们打的。话说你们来得够快的。”

少女声音软软的,已经坚定不移地蹲下来。

局长和白胖警官对视一眼,也蹲了下来。

他们以为挽挽想要挖掘一个独家大新闻重返报社。

警察自然不是挽挽找来的。

那个惯于在国际间倒卖文物的团伙一出现在菀南的地界上,就受到了各地警察局的严密监控,尤其是莞城的总局。

所谓贼不走空。

他们敢到法治制度最完善的菀南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一定有所图谋。

收了那么久的风,今天终于动手了。

警察局的同僚们摩拳擦掌。

他们很早就埋伏在了博物馆前面,里面的工作人员也基本上换成了警察。

现在博物馆里看似是一片漆黑无人的,实际上每一层都至少埋伏了十数名便衣。

画也采用了当下最顶尖的安保系统。

白胖局长看起来很有信心。

挽挽却很担心。

她对目前的情况并不乐观。

虽然她前世的世界和这里并不一样,但世界秩序是大约共同的。

战乱时期,除了列强光明正大抢走的,烧毁的珍贵文物外,还有很大量的文物是被走私到国外去的。

那很大的一个来源就是偷。

这个时代的安保措施如果怎的又那么到位的话就好了。

这次行动的目的不仅要保护住文物,还要抓获这批犯罪团伙。

挽挽的那个年代,虽然国家已经强大起来,但仍然有数量庞大的文物流失海外,明明是华国的东西,却只能陈列在别的国家的博物馆里。

这件事情无疑是所有人心中的痛。

与此同时,从莞城军区飞驰出十几辆真枪实弹的军车,目标也是莞城博物馆。

“警察局吗?我是霍仿。”年轻男人低沉的声音。

“少帅!”电话那头懒散的声音立刻肃然起敬,可以听到立刻起身的声音。

“请少帅指示。”

“立刻派人去博物馆。”

“早两个小时前就已经出发了。”

“好,我知道了。”

出发前,霍仿给警察局打了电话。

挽挽这丫头还知道不胡来,给警察局打电话。

霍仿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诡异的骄傲感。

就是那种……一直不正经闯祸的小孩,忽然干成了一件还不错的好事,控制不住地骄傲的慈父的感觉。

博物馆这一片都是类似展览馆之类的建筑群,没有住宅区,入夜之后十分安静。

忽然,博物馆不知哪一层,传来了一声极为短促的金属撞击的声音。

“上!”

白胖局长狰狞地一挥胖手,所有警察从草丛后面飞冲出来。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跑在最前面,飒爽无比的漂亮少女。

挽挽一个翻身躲进了一堵墙的后面。

旁边有好多警察,有的有枪,有的没有,就拿着警棍。

这年头车,枪,都是很稀有的资源,不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随随便便就人手一把的。

所以自然的,有枪的警员们职位更高一些,他们也会主动地冲在前面一点,以自己的身体为没有枪的同僚挡掉一些风险。

楼上再次传来金属的撞击声。

警察最了解罪犯的气息,而小偷也最熟悉警察的气息。

空气中的氛围开始产生变化。

警察们开始接二连三地上一层楼攻歼,挽挽跟在最后面。

眼睛牢牢地看着黑夜之中。

警察们的身体都僵硬住了。

这层楼中央,辽阔的展厅周围空无一物,天花板上打下来一道很弱的黄色的光。

微弱的光束中央,一禀套着刀鞘的,浑身闪闪发光的金光的古代宝刀慢慢飘浮在空中旋转。

周围一片都是黑暗,看着十分神圣的样子。

这里又是博物馆,陈列的都是从土里挖出来的老祖宗的东西。

这样的场面乍一出来,十分唬人,有一种无意间窥破神迹的感觉。

警察们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不是他们蠢,是这个年代磁铁的概念尚未得到普及。

漂浮旋转的刀体离开下面圆形的底座大约二十公分的距离,一个巨大的磁铁完全可以把它拖起。

只要一个简单的旋转装置就可以办到。

但越是乱世,寺庙道观的香火越是旺盛。

这样的装置能够唬住人。

如果不把下面的底座破坏掉,那把把刀拿开,放回去就又能转了。

“你的警棍借我用一下。”

挽挽小声地和旁白的警员说。

这个警员黑皮,长得蛮清秀,就是看着有点傻乎乎的样子。

“哦,好。”

下一秒,他就看见挽挽把自己的警棍飞踢出去,精准地砸在了浮刀下面的底座。

黑皮呆警察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刀掉在地上了。

“继续往上,这是一个吸引警察注意力用来拖延时间的装置而已。”

白胖局长这时候出来抖威风了,刚才还说不是紧张地抓着白廖警官的衣服不放,“你看你快看呀。”

“应该是磁铁,局长。”

白廖是国外留学回来的,直到磁铁不稀奇,但也有短暂的错愕。

那个出手很快的小姑娘,难道是一眼就看破了。

原本想叫那姑娘回去的,现在发现她的作用远远比想象得来的大。

再往上,还没上楼,地上就出现了好几名警员横七扭八的身体。

还有一名是女警员。

“没死,都是昏过去了。”

警员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队伍里人手开始分流,一小部分人手去抬走伤员。

一大片子弹上膛的声音。

挽挽置身其中,听来热血沸腾。

早就把时时牵挂着她的少帅忘到脑后了。

少帅这个火柴人还在奔袭而来的路上。

“各位同僚,小心。”

黑暗中,白胖局长小胖手紧攥。

从现在开始每走一步都会直接拿枪口对着外面。

女人的尖叫声。

“救命——!”

展厅里的灯瞬间亮起来。

让习惯了黑暗的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灯打开后,事情比想象当中的更加棘手。

挽挽在由黑转凉的一瞬间忍着眼睛疼,看清了对面的情况,慢慢不着痕迹地往后退,躲到了楼梯拐角处。

挽挽双手抱胸,靠着墙。

对方一共三个男人三把枪,全部都指着地上被扣押的五个人质。

人质们都吓得瑟瑟发抖,有一个蹲都蹲不稳。

三男两女,除了一个女人,全部穿着莞城博物馆的工作服。

关键在第五个女人身上。

局长站在警察群体的后面。

这里已经是莞城博物馆的顶楼了,带着这么多人质,怎么逃跑。

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挟持一个人质。

冥冥之中,挽挽诡异地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她这次离开帅府,就是为了阻止这一场精心策划的惊天偷盗案。

那个第五个女人,由暗转亮的瞬间挽挽看清楚了,是住她对门的那个,看起来十分无害的,普通市井妇人。

挽挽确定她是同伙而非胁迫,因为她白天关门的时候冲挽挽的最后一个笑容。

坦然温和得和平日里一样,这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如果她是被胁迫的,不会让她来关门。

所以相反的,她还是深受信任的。

挽挽冲着白胖局长挥手,轻轻地告诉他。

白胖局长严肃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接下来他们要逃跑,就会说挟持一个人质要警方配合,实际上就是带走自己的同伴,让警方不敢追上去,这样就可以顺利脱身了。”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白天明明有这么多人,可这里就只有四个人。

另外的人到哪里去了呢……

“收风的时候说是一幅画。”

挽挽再三确认,白胖局长就是这么说的。

前面还在对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两边还在谈条件,似乎谈不拢,但这些犯罪分子“好心”地根本没有伤害人质们丝毫。

好心得有点不符合逻辑。

这不是给警察调集警力的时间吗……

和白胖局长站在一起的少女忽然朝着楼下飞奔起来,还顺手拽走了一名警察。

就是刚才那个被踢翻了警棍的小黑皮。

警察被她拉的差点在楼梯上摔一跤。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

楼梯上禁止追逐打闹。

白廖警官似乎非常相信挽挽的样子,一改他做什么事情都幽幽的样子,和白胖局长默契地对换了一个眼神后,带上了几名警员迅速地跟上。

“快开车,去藿香山!”

挽挽很严肃,小黑皮不由自主地就服从了。

身为一个在警察队伍里完全不起眼的笨笨的警员,小黑皮非常好奇挽挽选中自己的原因。

挽挽脸非常严肃,看着气势很吓人,为了缓和气氛,她开了一个冷笑话,“为了让你给我挡子弹。”

“诶?”

小黑皮更加僵硬了。

冷笑话失败。

后面白廖警官的车子紧紧地跟着。

好在入夜之后莞城的路上人烟稀少。

“下来,我来开。”

“小姑娘,你会开车?”

“你少罗嗦,快点。”

挽挽在担心一件事情,宵禁。

八点之后莞城全程戒严,只有特殊证件能够叫开城门。

警察局肯定不够那个资格。

再去找证件审核的话,肯定会来不及。

小黑皮警察被挽挽赶到了副驾驶。

她刚才在副驾驶都看明白了,再说她前世就是会开车的。

车速开始陡然飙升。

副驾驶座上,警员牢牢地抓着栏杆,看着凶神恶煞的少女,可怜而弱小地缩在一边。

小黑皮脑门上流着汗,惊恐地看着以极快速度往后倒退的窗外,心里默默地想。

我不该跟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