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瓷也觉得好,她必须先去卫生间处理身上的红酒水渍,除了礼服,手臂和腿部也都黏黏的。
不仅没法见人,也很不舒服。
董瓷一边打给老张,要他帮忙买几件衣服,一边跟着侍应生去了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其实也是酒店客房,五星级酒店的行政套房,里面该有的都有。董瓷拿着侍应生给的门卡刷开了房门,然后就从里面往外面反锁了一下,免得有其他客人进来,徒增尴尬。
然后就是脱鞋,脱礼服。
脱鞋容易,脱礼服就不那么容易了。
董瓷身边没有助理,也没有佣人,完全靠双手往后使力,显得格外笨拙,手臂还一阵酸痛。
董瓷正想收回手,手腕就被一只大掌包裹住,猛一用力,整个人被带得踉跄后退,隔着礼服抵住冰冷坚硬的墙壁。
她闷哼一声,脖子处覆上一抹温热。
男人粗粝的指腹在她颈间脆弱的动脉上缓慢摩挲着,耳边是熟悉又低沉的嗓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我真想掐死你。”
裴赐臻显然知道她的软肋在哪,才盯着这一点反复的戳刺。
偏偏又不过火,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董瓷,他可以随时掀翻这盘棋,即使他现在没有。让董瓷在一次又一次的摆平中提心吊胆,等她到达临界点,等她忍无可忍,等她自己掀桌子。
可是,董瓷不能掀桌子。
一掀就中计了。
董瓷深吸了气,反而冷静下来,她动作流畅的吃牌,还带着自然流露般的欣喜,让人信服。
十六岁拍电影,十八岁拿影后的演技,并不是绣花枕头。
这种没什么层次的剧情,董瓷手到擒来。
别人没察觉出异样,裴赐臻却不是别人。
他心知肚明,看到董瓷气得发抖又不肯示弱的样子,到底有些不落忍,没法再享受逗她的乐趣。又难免想,如果易地而处,董瓷未必会不忍心。或许那女人就没心。
没心就没心吧,人必须得是他的。
心的事人到手了再说。
裴赐臻暗暗自嘲,嘲完了还是没舍得再折磨她,打完手里这牌就站起了身。
裴赐臻签了账,往董瓷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微微垂着头,又收回了目光。他淡淡笑道:“算了,不打了,看来我不是打牌的料,战场还是还给你们吧。”
大家还挺诧异,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不打了,不过要让裴大少陪着打下去,那面子还真不够大。
毕竟这不是个纨绔子弟,而是个正正经经的集团继承人,一把牌输的筹码还不如时间值钱。
董瓷看上去也和太太们一起谈笑着裴赐臻,其实人一走,她就抽干净了力气。
不过,她没有天真的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
既然没完,那她不能再由着裴赐臻开局,自己被动的应战,还不如主动点,看他究竟想怎样。
董瓷找机会下了牌桌,一边喝茶,一边发了条信息,约裴赐臻见面。
裴赐臻:[现在?]
董瓷:[随你。]
裴赐臻:[我在顶层温泉。]
言简意赅。
董瓷却看懂了。
这意思是他在泡温泉,不怕事的话就去见。怕事的话就不用见了,明天早上见,晚上见。
就像今天这样。
说白了,这是聪明人的博弈,省得一个套路走无数遍,大家都累。
董瓷忽然有点想笑,她要是蠢一点,当年不可能从裴赐臻手里逃出来,她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她小手一敲,回了条信息。
[好。]
几乎马上,那边就回复了。
[乖。]
董瓷看笑了,瞧瞧这胜利者的姿态,真够傲慢的。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被他摸头的样子。
很久以前,裴赐臻想要教育她的时候,就会摸着她的头,语重心长的说着各种人生哲理。什么平淡是真,什么从一而终,什么真爱永恒……乱七八糟的。
哪怕只大了董瓷三岁,他的脾气三观也没正到哪里去,偏偏好意思推销他自己也不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