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眠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望过来。俩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沈风眠朝他致意,微微一笑。散场之后,沈风眠的从容镇定,给许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圈子里许多人都在讨论他,臻品斋一时门庭若市。沈风眠不太在意,他心里清楚得很,这种热度,也就能维持几天的时间。他照例四处搜寻合适的老物件,很少留在店里面。这天他逛完古玩城回来,刚走到店门口,就被一个老人家拦下了。“你是……沈,沈老板吗?”沈风眠一怔,点点头:“我是,您是……”拦下他的,是一位面容苍老瘦削的老人,身形佝偻,背有些驼,看上去六十多了。老人费力地抬起头看他,嘿嘿一笑:“我有件了不得的好东西,想让你帮我掌掌眼。”真的好东西,还需要掌眼?沈风眠觉得有些好笑,看着老人家额上有汗,没忍心赶他走:“老人家,进来喝杯茶吧。”“什,什么老人家!”老人竟然有些恼怒,说话一大声,又立即咳了出来:“咳咳咳,我今年才五十岁,什,什么老……”五十岁?长得这么捉急的吗?真没看出来,说是六十八他都会信的。“……对不起。”沈风眠从善如流:“……好的,这边请。”看到他们进来,小八都有些呆滞:“老板,这是……”“这位是今天的客人,倒两杯茶进来。”沈风眠笑着与店里的顾客打了声招呼,引着老人家进了他的办公室。喝了一杯茶,男子总算缓了过来:“咳,见笑了。我姓姜,这宝贝是我爷爷辈传下来的,我看看……”说着他就准备宽衣解带,沈风眠连忙拦下他:“不急,外边热得很,先歇歇。”陪着他喝了盏茶,沈风眠独特的沟通技巧,让他们很快就聊起了闲话:“您是江云市人?哦,是郊区的啊……要不要打电话让您家人来接你?哦……独居啊,抱歉……”看着聊得挺零碎的,但实际上沈风眠已经不着痕迹地摸清了他的底。“这宝贝……”一说到宝贝,姜远山顿时来了精神:“说起这宝贝啊,那可了不得,是我爷爷费了老大劲才保留下来的。”他往四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出来不怕吓着你,听说这可值几百万呢!”值几百万?沈风眠斟茶的手顿了顿,笑了:“这么贵重的宝贝,您就这么放身上……”“没事!”姜远山一挥手,又咳上了:“咳,别人都当我是要饭的,谁也想不到我带了东西。”这一次,沈风眠到底是没拦住。他脱掉外衫,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原本准备阻止的沈风眠,看到这盒子的那一瞬间,默默闭上了嘴。这是一个非常精致的漆盒,光看这漆色都知道很不寻常,尤其这花纹……沈风眠正在仔细盯着花纹看,盒子忽然被转了一个边。“在这里面……”姜远山掏出钥匙打开锁,又取出一个绸缎布包。这绸缎……沈风眠握紧茶杯,借以喝茶的动作,掩饰了自己有些微澜的心情。如果他没看错,这应该就是已经失传的叠染绸缎……这样的绸缎用来包东西,简直是暴敛天物……但同时也说明这被包的东西有多贵重,沈风眠不禁都来了兴致,仔细地盯着看。却见姜远山把布包放到桌上,小心地在把手在衣角用力地擦了擦,才慢慢打开了布包。布包解开的瞬间,一道晶莹的微光映入眼帘。带着三分神气,三分自豪,还有四分不明原因的萧索,姜远山看向沈风眠:“沈老板,你仔细瞧瞧,我有没有骗你?”沈风眠放下茶杯,倾身仔细地看着。这块玉足有一枚一元硬币大小,以金镶玉的工艺固定。普通玉被金色一衬,难免会显得俗气,但这块玉却丝毫不受金色影响。它绿得清澈纯正,难得是不带一点黄色调,通体色泽一致!让人所有的目光都只能停在玉上,全然看不见那抹灿烂的金色!他见过很多种玉,碧色褚色皆有,但从未见过一块玉,能像这般柔美无暇。沈风眠仔细看了看,正色道:“请问我能拿起来看看吗?”看着他的神情变化,姜远山自知今日遇上识货的了,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沈风眠将玉拿在手里以后,发现光泽度略有下降。难道刚才那般流光溢彩,只是因为绸缎衬得好?他托举起来仔细看,立刻发现了不对劲。金底做过手脚,吸光,使得玉色不够纯正。也就是说,如果把这玉剔出来,色泽岂不是更加……沈风眠简直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看了很久。姜远山一点也不急,自顾自添着茶。“这实在是……”沈风眠压下心底的惊叹,小心地放下玉,重新落座:“不错。”“只是不错?”姜远山戏谑地看着他。沈风眠笑笑,喝了口茶:“姜先生,这块玉……您真的想出手?”“当然。不出手,我来找你做什么。”沈风眠沉吟片刻,琢磨着。开完店,自己流动资金不多了,如果真要吃下这块玉,他差的恐怕不是一星半点。可要把这蛋糕分出去……沈风眠喝了口茶,他不愿意。似乎是看出他的想法,姜远山笑了:“你放心,我不要……也不能说不要钱,但我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钱。”“愿闻其详。”沈风眠来了精神,如果这单生意成了,他可真的能吃半年了!“我想要……你帮我找一个人。”姜远山眯起眼睛抿了口茶:“是个女的,今年45岁了。”沈风眠呆住,下意识地道:“找人?你应该找警察。”“我找过,他们不管这事。”姜远山哼笑:“你不是想在江云立稳脚跟么,这现成的,送上门的机会。”不等沈风眠拒绝,他咳得撕心裂肺,好容易才缓过来,神情有些疲惫:“你放心,我不会害你……咳咳咳,你我各取所需,你随便拿这块玉做噱头都行,只要帮我把她引出来,这块玉就是你的,当然,你还得另外付我一些钱,放心,不多。”沈风眠有些意动,但理智让他清醒:“您……知道她是谁?为什么不直接找她呢?”“你觉得她会见我?”姜远山斜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