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两节是自习。江沅走回去坐到位子上,上课铃刚响。七班是次重点班,除了一部分家里有权有势的少爷小姐外,也有些家境相对普通,成绩还行的好学生。自习课没有老师跟,教室里干什么的都有,颇有些嘈杂。江沅刚转学过来,本来是没有暑假作业的。可江文秀知道九中传统,担心她入学后的第一次考试太给自己丢人,所以事先给她找了一套书,勒令她认真做完,也提醒过入学后要考试。她打了招呼,江沅自然得认真对待。可她先前底子一般,哪怕在过去的一年里见缝插针地学习,收效也就那样。物理和化学两门,很多题目都容易出错。她拿出物理暑假作业,预备对照答案,死记硬背。“喂!”课桌突然被人踹了一下。江沅一抬头,对上女生倨傲的眉眼。江钟灵居高临下地站在过道里,朝她抬抬下巴,说:“换个位置,你坐我那儿去。”“嗯。”江沅应了。话落,拿了自己桌上的书本纸笔,起身走了。对于她的配合,江钟灵多少有些意外,撇撇唇一笑,坐下后便扭过头去,倚在桌上问陆川:“放学了去打桌球吗?”陆川很会玩儿。不仅会玩儿,还非常聪明。跆拳道是专业级别的,从小花了很多时间训练,学习不算特别上心,却也有看的过眼的成绩。因为家里长辈的缘故,他有书法底子,心情好的时候也能陪老一辈下几盘围棋。除了这些外,他打篮球能引得无数女生尖叫,校运动会上能拿到长跑前三,二环上飙车都能引得一片喝彩。至于桌球之类的日常娱乐,没有他不会的,单看感不感兴趣而已。哪怕在一个圈子里,他仍然得天独厚,为人追捧。天之骄子,也不过如此吧……她喜欢他,哪怕他换女朋友比换衣服都勤,也不在乎。因为她能感觉到,陆川跟那些女生就玩玩而已。论起下流粗俗,周围哪个不比他更甚?最起码,她从来没听见他跟人一起讨论女生的内衣颜色,内裤形状。上午哭哭啼啼走掉的那个,也是因为他先前给解围,才一个劲儿倒贴的!想到这,江钟灵心情越发好起来,看过去的眼神,也多了些不加掩饰的炽热。陆川低头看手机,头也没抬,“不去。”“……”江钟灵脸色变了变,撒起娇,“去嘛,我叫上我哥。”“说了不去。”“那你放学干什么?”“……”陆川看她一眼,索性挂上耳机。眼见褚向东一脸同情,江钟灵脸蛋腾一下红了,站起身就去扯陆川耳机。“你他妈有完没完!”耳机被摘,陆川登时冷了脸,斥了一句。因为他这一声,半个教室都安静了,周围一众人面面相觑,半晌,压根没人敢打趣起哄。窒息般的沉默气氛,反而令江钟灵恼到极致,咬咬唇,身子一转走了。“起开。”她去自己位子上,冲江沅吼。后者自然晓得这缘由何在,二话没说,又回了自己位子。折腾了个来回,她都一言未发,教室里有的人忍不住面露同情,眼见江钟灵扯了书包跑了,又长吁短叹地将她目送回座位。哪曾想,没等她落座呢,斜后方的陆川便挑起剑眉,勾唇讥诮:“你是包子吗?”“……”江沅直愣愣地看了他一眼。男生身子斜侧着靠墙,一手搭桌面,好看的脸上笼了层阴云,一双星眸,黑亮得灼人眼,偏生丢过来这么轻飘飘一声责问,往人心窝里戳。“川哥,行了啊。”猝不及防这番对峙将褚向东和姜源也给整蒙了,回过神连忙小声劝。男子汉大丈夫,人家姑娘又没惹你,哪里就至于?气氛凝滞了几秒,江沅率先收了目光,还是没说话,侧身坐下,翻开了物理暑假作业。“……操。”陆川低咒一声,站起身走了。“哎哎哎!”这变故让褚向东摸不着头脑,连喊三声,追了出去。留下的姜源颇为纠结,端详了两眼女生的脸色,低声哄了句:“川哥就那么个脾气,估摸是觉得烦了,迁怒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没事儿。”女生低头做题,摇了摇头。姜源:“……”和这人交流真困难,他也有点郁闷,起身走了。三个人一走,后排一下子安生了不少,眼见江沅低头做题,教室里一众人也没什么热闹好瞧,很快,一个两个收回了目光,专注自己的事情。难得清净,江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翌日,下午。前两节,英语课。欧阳昱将英语暑假作业里的重点题型大概说了一遍,便让学生们自己看书。他端起讲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抬手腕看了眼时间,尔后,便开始在教室走道里踱步。七班学生早已习惯了他的教学模式,趁着这时间,有人请教问题。班主任上课,整体氛围比其他课堂好上许多,极其安静。整个教室里,只有男人答疑解惑的声音不时响起,低沉温雅,煞是动听。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下课铃响了。“等一下。”欧阳昱抬眸扫一眼,清清嗓子,压手让已经站起身的几个男生坐下,“我说几句话。”“考试的事情吗?”有男生迫不及待地开口问。欧阳昱看过去一眼,倒也没指责他插话,不疾不徐道:“明后两天,我们进行高三级摸底考试,出题内容包括但不限定暑假作业,考试时间安排已经放学习委员那儿了。”话说到这,他看了眼木熹微,后者立马站起来:“我已经贴公告栏了。”欧阳昱转头看了眼黑板左侧的班级活动公告栏,点点头让她坐下,又道:“那行,说一下考场纪律。”“哦。”一阵应和声后,欧阳昱开口讲了考试须知。大致传达了几点规矩:以班为单位,每班一个考场,各自坐各自位子上考试;每场考试两个监考老师,都是本班任课老师;不许作弊,否则成绩作废,罚写检讨,打扫卫生……许是因为年轻,他没有一般老师那么爱唠叨,三两句说完,很快离开。教室里叽叽喳喳地热闹了一会儿,一直到第一堂课上了一半儿,才稍微安静点儿,不过,这安静没能持续很久,下课铃又响了。江沅仿若没听见一般,仍旧端坐着,看书。“哪个是江沅?”“你们班那个转学生,坐哪儿?”“校花哪儿,我看看。”教室门口,突然出现了几个互相推搡的高个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