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肃家的沙发其实很大,平时坐六七个人完全绰绰有余。
然而现在显然不太够了。
孟萝卜日常变成小黑猫凑过来吹空调,薄和没事儿就过来找岑安一起玩电动,再加上璩玉明琅那一对日常串门喝茶,沙发基本上就坐满了。
纪灼顶着熊猫眼抱着经书上门的时候,身后还跟了只一脸好奇的天然呆独角兽。
“好热闹——”伊恩有些惊讶:“奥尔丁顿你很受欢迎呀。”
藏红花妖正教着岑安怎么控制灵力和使用法器,她抬眸一看那豹妖,后者就条件反射地竖起了尾巴,隐约又到了炸毛的边界。
小人参妖从沙发上蹦下来,拉着独角兽去跟薄和一起打游戏,客厅才总算多了几个空位。
“坐下。”纪觅淡淡道。
男人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在俯身的那一刻变回了银灰色的雪豹,跟大猫似的坐的非常规矩。
旁边的孟萝卜正卷着尾巴打瞌睡,迷迷糊糊地闻见这张扬又跋扈的同类妖气直接吓得一抖,扭头就蹿去了厨房。
“之后有什么打算?”纪觅问道:“继续做肯德基柜员?”
豹子摇了摇头,尾巴也晃了一下:“听姐的。”
他这几百年里跟着这大姐大不是在抢山头就是在刷宝物,杀人放火收租要债样样精通,真干那些斯文活儿其实也不算太习惯——
要不是他会点基本的障眼法,经理恐怕早发现后厨少了好几公斤的炸鸡了。
“嗯……那就跟我去医院吧。”藏红花妖笑吟吟道:“刚好缺个帮忙抬担架的。”
叶肃在后方泡着咖啡,听到这里眉毛一跳。
他就不该开鲍富这个头。
搞不好再过个几年,三院里妖怪比人还多。
他们正聊着天,远处有狂风猛地袭来,紧接着客厅以南的窗户整面都碎了个干净!
一头狮身鹰头的狮鹫直接从窗外扑棱着滚进来,还没站稳就作势要扑向那独角兽——
紧接着还有六七只毒蜥也吐着信子攀爬而来,目标显然都是那手里还拿着psp的金发青年。
“小心!”
叶肃两步挡在了那狮鹫身前,右臂一抬一扬便张开纯白色的坚硬结界,千魂杖落在掌心为之一震,冰霜寒雪直接如藤蔓般开始冻结这些异兽所立的路径。
他持杖再一扬腕,那冰霜便瞬间生刺扬芒如绽放的花,硬生生结成镜面般的冰墙挡住那飞扑而去的毒蜥。
“嘶——”
越来越多的毒蜥从各个空隙里爬了进来,纪觅和雪豹同时起身护在岑安他们身前,血色长针般的细密长瓣直接将那些生出长角的怪蜥钉在地板上,豹子嘶吼一声直接扑过去将漏网之鱼撕了个粉碎。
那狮鹫凭着一股蛮力挣脱冰牢张开翅膀,将茶几电视悉数打翻在地,扬爪便又要攻击,叶肃横过长杖念咒三声,数道冰火同时对准它的心口眼睛打了过去!
“卧槽这都什么东西——”薄和直接拧开水龙头给叶肃引流,还记着把被击飞的黑猫接过来搁在肩上:“叶哥!背后!”
清润悠远的箫声翩跹而出,室内室外的长叶细草同时如深青缎带一般卷了过来,将叶肃身后的上十只毒蜥悉数拍开。那箫声辗转跌宕加快了速度,草叶之阵便顺着霜寒长风席卷蔓延,开始如迷阵一般将角落里空隙里的毒蜥悉数困住。
“封窗!封门!”孟萝卜嚎道:“它们要吃我!”
纪觅的白骨手一抬起来,不同方向的五股蜥群便同时被强行推了出去,她的长发散开扬起,无形的气流直接锁住巨兽的咽喉,控的它无法转身作乱。
豹子长尾一甩便如钢鞭般打断了狮鹫的半面翅膀,痛的那怪物发狂般的高嗥一声,与它直接缠斗在了一起。
叶肃开始用千魂杖渡水为雪封窗封门,可连木地板的缝隙里都开始有毒蝎冲破而出。
他冷了脸色掐诀控咒,重叠的寒障开始如碎裂的砖石一般层层铺实压满,整个房子里三层外三层瞬间被裹的如冰室一般,气温也迅速开始冷却下来。
岑安双手执箫按着音孔,纷飞的花叶也同时齐齐调转,如蜂刺一般对准那狮鹫狠扎进去。
那枫叶松针看似柔软轻盈,可硬是能够扎透那怪物的皮毛一路穿刺而过,没等抵达心口便同时激出数十道的血口,狮鹫立刻受激到咆哮着想要激烈翻卷挣扎,却被藏红花妖控的仿佛一尊石像。
“安安这长进还挺快的啊。”纪觅嚼着口香糖虎口一收,那怪物便被硬生生掐着咽喉提了起来,大股大股的鲜血涌流而出。
冰层外的毒蜥还在持续着冲击屏障,叶肃反身一捅便让那千魂杖直接扎透了狮鹫的心口,下一秒所有窸窣抓挠的声音便全部跟着消失干净。
那鲸丹化作的宝珠连同泛着银光的杖身同时变了颜色,似吸血鬼一般开始汲取狮鹫的鲜血,而那被完全制住的怪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干枯萎缩,最后只剩下一副干瘪的尸身踉跄倒地。
在狮鹫彻底死亡的那一刻,外缘的数十只毒蜥也跟着消失不见,仿佛完全失去了召唤感应。
叶肃把长杖收了回来,侧目看向保护圈核心的独角兽:“解释一下?”
冰白色的寒障开始缓缓消退融化,薄和一手抱着炸毛的猫一手把多余的水弄回水槽里,随手还烘干了沙发。
伊恩回过神来,发觉所有妖怪都在看着自己。
“奥尔,”他怔怔地看着他道:“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
叶肃的眉毛跳了一下。
窗户的事情暂且不说——他家客厅的墙面落地窗已经成为非常诡异的存在了。
平时他自己以狐形日常翻进翻出之外,还有青鸾鸟藏红花妖日常不走正门从这溜进来。
今天这三米多高的狮鹫一滚进来,连带着把旁边的立柱都给撞了个稀巴烂。
至于伊恩的这个问题,他家的便宜亲戚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叶家是狐中翘楚,千百年来人丁兴旺,光是他那一辈就有四十多只仍然存活的狐妖,上下三代再细数更是难以估算。
而坎贝尔家族这边,他去的少,也完全不打算弄清楚英国贵族之间弯弯绕绕的血缘关系。
贵族之间互相通婚往来,枝繁叶茂的情况下在法国西班牙奥地利都有亲戚,而且吸血鬼和人鱼羽蛇等其他种族还有各种复杂关系——光是家族树织成的长毯都足够把整个坎贝尔城堡铺满。
“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薄和打量着他披落的淡金色卷发,试用了下兼听咒的效果:“你不会也屠了别人全族吧?”
“奥尔丁顿,”独角兽看向叶肃,轻声开口:“我就是第三把钥匙。”
叶肃确认了一眼小岑安的安危,看向伊恩道:“你说的这件事,跟我有关系吗?”
“你难道不知道——”伊恩表情苍白了几分,他顿了一下,又道:“你上次回坎贝尔城堡的时候,难道不是为了——”
“什么?”叶肃皱起眉:“我三年前见到父亲的时候,他没有跟我提过什么钥匙。”
“你见到他了?”独角兽喃喃道:“见鬼……”
纪觅意识到这可能牵扯了什么密辛,拍了下豹子的脖颈便往外走。
豹子支棱着耳朵本来还想多听一会,直接被大姐大扯着耳朵拖了出去。
薄和随手拎了袋黄瓜味薯片和飞行棋,带着黑猫和岑安去了隔壁房间。
客厅又安静了下来。
叶肃坐了下来,抿了口刚煮好的咖啡。
“你可以说了。”
独角兽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突然把手探到了他的胸口上。
“bloodyhell……你现在完全是只狐狸,根本还不能算是个吸血鬼。”他皱眉道:“为什么会这样?你封住了自己的血脉?”
叶肃拿开了他的手,反问了一句:“这几件事和坎贝尔家族有关系吗?”
为什么你会被囚禁在亡忆河里?
那些追杀你的怪物是为什么而来的?
第三把钥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