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刚刚从一株灵草化得人形,在一众长辈的教导下逐渐学会许多东西。
“小安,记着奶奶的这句话。”何首乌老婆婆把粗糙的手指按在他的额间,声音苍老而又郑重:“命由我作,福自己求。”
“你活在这世上,即便是有双亲的庇佑,将来也得一个人面对种种磨难。”
“小安,不要求天,不要盼地,想要好好活着,一切就只能靠你自己。”
岑安那时候还处在孩童般的心性里,说话也有几分懵懂:“这很重要吗?”
“等你能够坦然接受所有苦楚与福禄的时候,你就会懂了。”老人摸了摸他软发,露出无奈的笑容:“总会明白的。”
屈尘听他讲了这句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倒是挺适合论道修仙的。”
他指了指这庭前院外的人群,压低声音道:“我在这庙里呆了二十二年,打记事起就开始听他们许愿——这些人在神像前求完还觉得不够,还眼巴巴地跑去求我师父供灯作法。”
岑安一偏头的功夫,又瞧见了几个熟悉的面容。
他跟着轻叹一声,慢慢道:“好些人不信心理医生,对神佛却趋之若鹜。”
其实他们求得……都是内心的一份安宁吧。
他们两一块去逛了流仙观的前庭后院,还去瞧那听说活了七八十年的桂花树。
等到了送别的时候,小道士扒在门口挥手,笑眯眯的扬长了声音。
“下次来尝我师父做的桂花年糕呀!”
岑安笑着挥了挥手,拎着菜篮消失在了人潮里。
叶肃原本窝在地毯上补着觉,突然有个同事打电话来拜托他临时顶个班,便又返回了医院里。
他换了白大褂穿过输液大厅的时候,忽然又瞧见了那个熟悉的眼神。
某个被化脓性扁桃体炎困扰的小孩被输液器钉在座位上,妈妈在远处和朋友打着电话。
叶肃原本不想搭理他,但瞧见那小孩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还是转身走了过去。
他一靠近,薄和就往座位里头缩,满脸都写着‘你再靠近我我就要叫救命了’。
叶肃单手插兜瞧了一眼药袋的标签,又低头扫了他一眼。
小孩毛都快炸了,偏生喉咙又崩了,只压低声音小小声道:“你凭什么当医生呢?”
叶肃蹲了下来,眼神与他平视,一本正经的问道:“妖怪就不能当医生吗?”
“我要跟院长举报你——”小男孩故作镇定道:“等会就去写举报信。”
“好啊。”叶肃慢悠悠道:“不会写的字可以用拼音。”
男孩见他这么淡定,反而陷入疑惑之中。
难道真是他眼睛出问题了?那这叶医生身后的狐狸尾巴是怎么回事?
“哎,”他瞧了眼还在打电话的老妈,扭头盯着叶肃道:“你到底是不是妖怪?”
叶肃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你别不理我啊……”薄和拽住他的衣角。
叶肃转身看向他的这个角度刚好背对着摄像头,而且附近也没其他人。
吓一下这小崽子得了,免得他以后乱说话。
他微微挑起眉头,佯装出一副傲慢的神情。
那薄唇之侧的虎牙忽然延展伸长,露出纯白的锋芒。
小男孩直接看懵了,脱口而出道:“卧槽,牛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