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谁人能不死?
所谓的永恒不朽,不过是莫须有的谎言,白骨成土,血肉化泥,哪怕是石人王者,也终有陨落的一天,无人可以不死。
乱地。
苍凉枯寂的硬土上,仍见一条条未曾被尘土掩去的痕迹,刀痕,血迹。
一片死寂。
仿佛又化作过往的亿万年,冰冷孤寂,除了哭嚎的风声,再也没有其他,便是异界的存在也不再踏足,这里像是成了一片禁地,又像是被世人遗忘,被岁月抛起。
唯一的不同的,是这片残破的大地上多了一座城,一座巨大无比的太古魔城。
或许这样说不准确,因为这座城并不完整,它是残破的,落在大地的尽头,孤寂而安静,而且,飘在一片血海尸山中。
那些残缺的地方,被一块块翻滚的血肉覆海,模糊的血泥在填补着那些缝隙、缺口。太多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座血肉堆砌的巨城,令人震怖悚然,所以才显得极为巨大。
更可怕的是翻滚的血泥每一寸都散发着极为精纯的神性,带着浓郁的生机,半祖的残肢,祖神的身躯,被磨灭在一起。
甚至,那些血泥中仍见不少神魂未灭的残躯想要自其中挣扎而出,就像是陷入沼泽的凡人,发出惊恐的吼叫,可是,太古魔城中似是孕育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大恐怖,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将他们一点点拽进深渊,无法挣脱,然后粉碎。
无数散发着神性的断臂与残肢顷刻间被某种恐怖伟力绞成血泥,一点点的渗入太古魔城的裂缝中,填补着伤口,浓郁的生机万千汇一,化作一点晶莹,朝着中心处汇去,落在一具冰冷的残躯上。
那是一具石躯,残破不堪,腰身以下早已不见,大半身躯都已破碎,只剩下一条满是裂纹的左臂,和一小截身躯,连接着一颗头颅,它一半露在外面,一半像是与太古魔城长在一起,宛如已经死去,趴在地上。
千万点浓郁生机凝成的露珠化作一涓细流,浇灌在石躯上,就像在种花一样,如同有一天会自其中长出朵不一样的花来。
暮色渐渐来临。
太古魔城中,不知从哪里飘出一点灯光,昏黄暗淡,点亮了城中心,隐隐幽幽,说不出的诡异。
原来,这火光居然是从城中心的地下溢出的,火光飘摇,影影绰绰,一道道虚影从火光里浮出,最后凝实。
读书的书生,叫买的小贩,赶集的老人,还有哭泣的孩童……
他们在动,每个人都在动,鲜活生动,然后走向血海,自里面打捞出一具具神性未散的骸骨,磨成血泥,来到残破的石躯前,为其重塑着身子,可惜杯水车薪,一夜时间,也不过塑造出零星点点,耗费的神性与生机太过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