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离开,陆淮钦半隐在烛火中的脸沉了沉,皮肉又微微扭动了一下,终是没有忍住喉咙的痒意,喷出了一口血。
他深陷至椅子里,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哪里会杀她?他刚见到那耳坠的时候,激动得要失声尖叫。
夏予离开了这么久,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她这么近。
逃不掉的,陆淮钦看着自己的五指。
“掌中之物,插翅难飞。”陆淮钦喃喃,头扬起靠在椅子上,眼中猩红,慢慢地,又晕了水雾。
陆淮钦抢在眼泪落下来的那一刻,匆忙地将眼睛闭上。
--
营帐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叫唤,夏予时而听着是欢喜,时而又是痛苦。
大抵,男人的声音最是欢乐,女人的声音总是痛苦的。
这样持续了许久许久,才有一双女人的手掀开帘子出来。
“柳娘。”夏予连忙迎了上去,将人扶住。见她虚弱到两腿发颤,连忙将人背在了背上。
“于娘,这日子何时是个头?”柳娘的下巴垫在夏予的肩膀上,流下了浑浊的泪水。
夏予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她从山匪手里逃出来的时候,正巧碰到军营里抓人,说是正在打仗,还缺军妓。
她容貌丑陋,那群人打算放了她,但最后还是被抓来打杂。
她不知道自己被分派到了哪个军营里,总之因了脸上的伤疤,没有人要她做那些腌臜的事情。
按理说军营里的军妓应该是罪犯,但因为战火突起,一时缺人,有些营里会出去买人,有些更过分的,就抓夏予这种落单的。
柳娘是被她爹十两银子卖进来的,才十六岁。长得很好看,待遇比起一般人,要好一些。
至少不会像有些人一样,没日没夜地被弄,最后死在床才被男人骂一声“晦气”,床单一裹,人就被丢到荒郊野岭。
夏予比她晚来,受她照顾。如今夏予负责给这些女人煎避子汤,每日晚上便来接柳娘回去。
“我今日伺候到了一位大人,听说陛下就在我们这里。”
夏予趔趄,差点摔倒。
“于娘,若是我能接近陛下,这样的日子是不是就到头了?”
“陛下岂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到时候冲撞了,搞不准还要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