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钦脑中突然闪过那个小产的孩子,他记得夏予就是把他埋在门前的树下。
陆淮钦想到自己躺着的地方,也许还有一具冰凉的尸骨,便头痛欲裂,又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陛下——”何幸终是忍不住,拿了手帕上前替陆淮钦擦拭嘴边的血污。
陆淮钦任由何幸擦拭,等差不多了便摇摇晃晃地爬起来。
他慢慢走到夏予开垦的药圃边,呆呆地瞧着已经长出嫩叶的种子。
他那样一站就是一夜。
等天亮了,洗漱干净,又去上朝。
一直到处理完折子,又陷入到无限的悲伤之中。
一连三日,陆淮钦除了晕倒一回,其余时候都没有闭过眼。
第四日,陆淮钦下朝后便坐着步辇回乾宇宫。
步辇轻微摇晃,冕旒也跟着晃动。陆淮钦眼底一片青黑,白眼眶上布满血丝,神色阴鸷到可怖。
突然一张纸被疾风吹到他脸上,将他的视线全部盖住。
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还没有人注意到有一张纸吹到了陆淮钦的脸上。
何幸诚惶诚恐,不敢再惹陆淮钦,正要呵斥前面走过的那群人,陆淮钦却是抬手阻止。
他痴痴地看着吹拂到他脸上的纸,视线焦灼在上,久久挪不开。
画中女子笑得恣意,弯如月牙的眼,另整张脸都明艳如芙蕖。
这是夏予啊。
陆淮钦往远处看去,便在人群中见了当初在画馆给他和夏予作画的老先生。
想必是考到宫里当画师了,如今正在搬东西。
“将那人喊过来。”陆淮钦虚指了一下远处。
老先生与陆淮钦对视的那一下就认出了他是谁,连忙跪下行礼。
他手边的画册就落在了陆淮钦眼中,风吹着画册一页页翻,竟然全是夏予。
时间就如静止,直到又一场风吹得陆淮钦手中的纸差点飘飞,他才回过神。
“你画了多少这样的画?”陆淮钦嗓音喑哑。
“回陛下的话,就这一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