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厄斯显然没想到凡妮莎会提出这个要求,他挑眉:“奖励?”
“比如某个一直戒备森严的房间?”仗着吸血鬼的速度,凡妮莎瞬间移到了那扇门的门口。
在她还是人类时,第一次来到沃尔图里的她就曾对这个透着细碎阳光的房间感到好奇。
“难道你还和那些童话故事里的小公主一样,拥有一个可以变身的秘密宝库不成?”
凡妮莎将细长的手指搭在那圆润花梨木制成的门把手上。
这种产于遥远华国的昂贵木头,在沃尔图里也不过是用来做些不起眼的小物件罢了。
凯厄斯低低的笑了:“在你面前,我永远没有秘密。”他从身后握住了凡妮莎的手,将门把手轻轻一转——
然后,花梨木制的门把手碎了,从底部的一圈雕刻精美的花纹处断裂的整整齐齐。
凡妮莎:……
凯厄斯:……
“……凯厄斯!”凡妮莎冷静地甩锅,“你把门把手弄坏了。”
这分明是因为凡妮莎作为新生吸血鬼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力气,可她偏偏将这一切归结到了凯厄斯的身上。
听见凡妮莎撒娇无理取闹般的指责,凯厄斯没有半点生气,反而笑得更为开怀。
“是我的不对。可现在我们似乎没办法进去了。”凯厄斯从容道。但从他甚至还有心情整理自己纹绣着金线的衣袖来看,凡妮莎敢确定,他根本没把这一切当回事。
果然,话音刚落,凯厄斯就加大了手上的力气,直接将门整个毁坏。凡妮莎尚且来不及阻止他这孩童般幼稚的行为,就被眼前扑面而来的光芒刺激得条件反射般眯起了双眼。
——阳光。
铺天盖地的阳光。
明明阳光无法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凡妮莎还是下意识地身后凯厄斯的怀抱里缩了缩。
他的躯体是浸泡了三千年的残忍冷漠,也是凡妮莎最安心的港湾。
在确认了安全后,凡妮莎才开始认真仔细地的打量这间奇妙的房间。
它一进门处的地方和沃尔图里的其他房间并无区别,而在它衍生出去的一半空间确实半透明的玻璃房,刚才凡妮莎第一眼看到的阳光正是从哪儿发散出来的。
一面是灿烂无比的炽热阳光,一面是挂满了复古黑色幕布,宛如旧世纪贵族庄园的阴森。光明与黑暗在此处交融,它们彼此泾渭分明,却又彼此相互试探着适应。
凡妮莎近乎着迷地看着这一切,她由衷的赞叹道:“这里真美。凯厄斯,你是个天才。”
来自于所爱之人对于自身品味的夸赞实在让人心情愉悦。凯厄斯弯了弯嘴角:“还记得我曾与你提起过的吗?我可以将一部分阳光转化为我自身打的力量。虽然这会使得我感到痛苦,但当时的我为了追求力量,根本不在乎这些。”
“那现在呢?”
“现在?”凯厄斯回望着凡妮莎,眸中闪亮如点点星光,“现在,我找到了新的力量源泉。”
他上前几步,打开了角落中摆放着的一个复古的木质留声机。慵懒华美的音符从中倾泻——在这一刹那,凡妮莎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十八世纪那些觥筹交错,浮华万千的交际舞会。
她好像都能看到那用颗颗硕大累赘的水晶堆积而成的夸张奢华的大吊灯在她头顶悬挂。
在一个漂亮的转身后,凯厄斯将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伸到了凡妮莎的面前,掌心朝上——这是个邀约的姿势。
此番动作若是弄不好就会让人觉得做作且矫情,可是被凯厄斯自然而然地做出,只让人觉得风度翩翩、赏心悦目。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凯厄斯脸上挂着矜持优雅的微笑,他站在凡妮莎面前,风华无限更胜于背后的耀眼日光,“我的小玫瑰,你好像还欠我一只开场舞?”
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兰开斯特家族那严苛的礼仪教育还是有些用处的。凡妮莎提起裙摆,动作优雅流畅:“当然。”
扭动着腰肢,凡妮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她自然而然地将之问出了口:“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别以为我感觉不到,你一开始是真的想杀了我。”
“因为之前的我,从不认为自己需要阿基琉斯之踵。”抬起凡妮莎纤细的手指,让她转了一圈,凯厄斯谨慎地思考着措辞,“你应该知道,你真的很有趣——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我总觉得,你时常让我以为,我不在是一个吸血鬼。”
“于是,我告诉我自己,我只是需要你来弥补我缺失的力量,而在此之前,我不能贸然对你动手。后来,我告诉自己,我只是不想放弃本属于我的东西。”
“最后,当我宁愿牺牲力量也想要与你并肩站在阳光下,一旦想到你会和别的男孩共度那短暂的生命后,我就无法控制我的情绪——”
“我不得不承认——我爱你。”
凯厄斯用下巴蹭了蹭凡妮莎的头顶:“现在,该你回答这个问题了。”
“我吗?”凡妮莎轻笑了一声,“我当然会喜欢你啦!因为你这么多金,长相更是万一挑一的英俊帅气,谁会不动心呢?”
被这不同寻常的答案刺激到脚步一僵,凯厄斯差点踏错了舞步。他很快意识到这是凡妮莎在逗他,无奈又好笑:“就这样吗?那么即使不是我,换一个人也完全可以?”
凡妮莎仰头道:“当然不是。”随着裙摆飘散开,她的笑容愈加明媚放肆,“如果说起喜欢,那么我是因为你在沃尔图里时对我的维护,以及那个因离别而滋生了万千情绪的夜晚。但很显然,这不是全部。”
凡妮莎将手勾在了凯厄斯的脖子上,过去的一幕幕闪现在了她的眼前:“在伦敦的舞会,你还记得吗?”
凯厄斯眯了眯眼。
他当然记得,正是因为这个舞会,他们之间才挑起了那么多纷争与差异。
“在陷入一片混乱中时,你忽然问我,要不要和你走。”
凡妮莎模仿着凯厄斯当时的口气重复道:“stayhere,orstaywithme?”
她再次笑了起来,阳光使她的脸上璀璨无比,真得像极了一朵玫瑰。
“你知道吗?从我母亲去世那年,我就不想再在这个压抑可怖的家庭里待下去了。”凡妮莎回忆道,“在数不清的日日夜夜、无聊宴席中,我一直期待着有一个背对着人群的人向我走来,对我说‘这里真无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离开?’”
说完这些,凡妮莎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这或许有些幼稚——”
“一点也不。”凯厄斯温柔地打断了凡妮莎的话,他低头轻轻在她唇角印下一吻,“你所有的愿望都是我至高无上的指令。”
凡妮莎仰头回吻了他:“你现在的模样可真像是一个忠贞不贰的骑士。”
“要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时,可从不觉得你会如现在这样温柔而平等地对待我——你当时像是一个活在中世纪里杀伐果决的王子殿下,傲慢无匹又毫无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