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毕竟我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过来的。”愿意为人理殉难的救世主这样说道:“所背负的,再多一点也无所谓。”
如果艰辛是海,再加一滴水也无所谓。
如果不幸的结局有千千万,那么再多一种因[书]而死似乎也并不过分。
只是生命总要寻找生机,去在危难里找寻缝隙。
“况且――”立夏拖长尾音,又向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太宰你啊,真的不想要去看着那个织田作之助在写书的世界吗……啊、抱歉,不是看着世界,而是看着织田作之助。”
“写书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立夏想了想,挑了一部分说道:“包括交稿啊,被催稿,出版社的问题和版权涉及,还有签售会的花束和挤来挤去的人们。”
“这些……不想要看看吗?”
立夏看到太宰治眼底的鸢色,非常缓慢得被吹去浮尘,像是明亮起来的夕光。
“你看,并不是不会心动……对吧。”
“好吧……好吧。”男孩低低的笑了起来,他像之前的立夏一样,玩笑似的半举起手,“我输啦。”
“从现在开始,这个麻烦就暂时由你保管吧。”烫手山芋一样,太宰治看都不再看一眼就将红封的书丢进立夏怀里。
“不要担心。”立夏仍以柔软神色对他,“或许在那一天……有人突然宣称一夜之间拯救了世界,到那时候,我还会带着‘麻烦’来看你。”
“到时候不请我喝杯咖啡吗?”少年调笑。
“那还是请你去喝酒吧。”太宰治摊手,“或者那时候你还是未成年,可以一起坐在酒吧喝牛奶。”
[书]在发光,内页一张张的抖动着,还是空白,却又似乎一直都在记载。
像是神也曾通过空白去观察人类。
――此刻,黎明降临。
千年的诅咒终有结局,人与鬼的纷争落下帷幕,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解签也一一对应。
鬼舞辻无惨终于坠落无间。
“结束了吗。”立夏叹息着,他又回忆起吉原关于这位鬼王的传说。
曾经有个从小体弱的贵公子,和源氏医师的故事,得到救治后有了健全长寿的身体,最终在白鹤的接引里……与医师一起去了高天原。
人类从未对不起鬼舞辻无惨,而是在他对不起人类之后,依旧给了他一个神话色彩浓厚的完美传说。
这是最后一次,此后不再拥有循环。
也是太宰治在几次循环往复里第一次迎来了‘决战后’,他们又坐在蝶屋的楼廊下。
有鬼杀队的剑士在修养,隐还在跑前跑后,一切逐渐平静。
――“你救了我。”
太宰治一如立夏见到他的时候,看起来并不不诚实,笑得完美:“所以,有什么想要我做的吗?”
立夏眨了眨眼睛,他敏锐的感觉到……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的机会,也是这一位‘太宰治’的。
他没能救下他,在更深远的,或许是灵魂和精神这一类颇具模糊意味的层面上。
于是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一个正在思考,一个还在等待。通通百无聊赖。
过了很久,久到或许没有任何办法,应该放弃的时候,藤丸立夏再度开口。
“那……再做一次少年吧。”他向太宰治说。
“我见过你的幼年,见过你死后的青年时代,也就是现在。似乎只有你的少年时期,是我完全没有见过的样子。”
他大胆的摸了摸‘幼童’的发顶,透过那双鸢色的眼睛,去看着那个死过一次的灵魂,“所以,再做一次少年吧。”
撞进深夜的夕阳鸟,请再一次的尽情自由。
22岁的太宰治睁开眼睛。
是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天花板白到刺目,看护他的医生们似乎在隔壁间讨论着他的情况……太宰治走了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哟。”
他在横滨的街上,向着满脸怒色冲向这里的现任港口首领·中原中也微微挥手,又看向他的身后。
“啊、你们竟然也在。”
一群人向他奔来,是港口和武侦,有敦,有芥川,有……织田作。
有所有人。
“现在宣布!”太宰笑着,突然举起打着石膏的右手。
“我退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