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帅愕然看着他,水老已经再次给自己满上一碗,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头脑中全是空白。只是午夜梦回的时候,会梦到之前的事……”
孟帅屏住呼吸,道:“您梦见什么事了?”
水老抬起头,似乎在努力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水……全是水。”
孟帅“啊?”了一声,水老道:“我梦里总能看见一大片水,深蓝色的,看不到边际,比大漠还要广袤。水上泛着巨大的波浪。你相信么,河水的波涛跟它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孟帅道:“那是大海吧。”心道:大海有什稀奇?说的跟谁都没见过似的。
眼见水老又到了一满碗,孟帅怕他喝出事来,连忙夺下,用自己的酒杯倒了一杯,道:“这个——用这个喝就好。”
水老接过一口饮尽,突然咳嗽起来,脸色潮红,伏在桌上,咳个不住。
孟帅拍了拍他,道:“您着什么急呢?有什么事不能从头说?”
水老缓缓停住了咳嗽,伏在桌上休息了一会儿,不再灌酒,吃了一口菜蔬,道:“从头说?好,那就从头说。我的从头……也就是六年前的时间。”
孟帅算了算时间,也就是水老来学堂教学前一点时间,道:“那时的事情您记得?”
水老道:“说记得,也算记得。那天早上,我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一片荒漠里,头顶是暴晒的阳光,周围是热腾腾的沙子。我周围只有现在一个包袱,穿的和今日一样,就是不知道自己是谁。”
孟帅心道:说不定你是个真身穿,丧失了记忆的那种,保不准咱们还是老乡。一会儿跟你对个“天王盖地虎”,不知道你怎么答对。道:“您随身带了什么东西?有什么线索?”
水老道:“东西么?我带着包袱,里面放着一大包金银。除此之外,就是这盆草叶。”他一手拍了拍放在桌上的盆景,将包袱打开,但见金灿灿,白花花,光芒闪烁,都是金银锭。
霎时间,光华大放,数道目光射了过来,充满了侵略性。
孟帅吓得忙遮掩住,道:“擦,这东西哪能往外露?”望了望四周,傻笑了两声,等众人各怀心事的转过头去不看这边,才稍微定神。收住笑容,突然疑惑道:“既然如此,这包袱该有多重啊?”
伸手一提,但觉得入手沉重,一只胳膊竟险些提不起来,只觉得大吃一惊。要知道他这一手也是能提起近百斤石锁的,这金银可是实打实的压手。
这一下他更加吃惊,水老一路提着包袱,看来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分量,他还以为提的是换洗衣服,没想到竟是这般沉重的金银,他的劲力该有多大?
水老道:“奇怪么?我也觉得奇怪,不仅如此,我醒来之后,就茫无目的的在大漠上走,一连走了一日一夜,头顶烈日,脚踏黄沙。我也不渴,我也不饿,更不劳累。我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这样似乎并不正常。”
孟帅叹为观止,道:“这应该是武功练到极高的水平的表现吧,您拿着金银,又如此了得……”突然心中一动,暗道:难道他是个日走万里,夜盗千家的独行大盗?刚刚在大漠深处做了一件巨案,凯旋而归,突发恶疾失忆,身上的金银都是贼赃?
虽然这么想,孟帅也没什么表现,只静静听水老道:“后来在路上,我遇到了一个从口外做生意的骆驼队,一路跟着回到中原。路过瓜陵渡的时候,就在学堂里找到了安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