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夜恨梦(二)

本堂瑛彦侧头抵在车门上,眼睛半睁半闭,眼前是模模糊糊的黑暗,没有任何标签前来打扰他,大脑里什么也没想,这是他最放松的时候。

比睡着的时候更加放松。睡着了眼前有光怪陆离的梦,而他现在什么都没有。

黑色是最能让他放松的颜色,是他还没遇见琴酒时所见到的象征最强者的颜色。

他不知道遥远的地方有一个警察在怀疑他,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做什么。

这世界上有意思的人太少了,每死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谁都赔不起。

秒针滴滴答答转过了一圈又一圈,时针渐渐从数字3移向了数字4。从噩梦中惊醒的警官又重新睡过去了,盼望梦里是那片湛蓝的天和湛蓝天空下成片的樱花树。

急促的铃声又一次将琴酒惊醒,只是这次他没有表现得不耐烦,因为来电人显示“那位先生”。

“紧急任务,叫多几个人,任务细节发给你了,这次任务一定要完美完成。”那位先生的声音是合成的失真机器音,僵硬的语调却显得有些严肃。

琴酒立刻打开邮箱。

那个夏天漫长又耀眼,松田阵平的记忆里似乎满是聒.噪的蝉鸣,阳光炙烤大地,他们五个人却每天游荡在种满樱花树的校园里和附近所有小吃店。

松田阵平带着愤懑走过一个个阴冷的寒冬,直到春回大地,樱花自南向北盛放,整个日本似乎都进入了内敛的狂.欢。

他走进警校。

松田阵平已经忘了当时是什么心情,大概是非常兴奋激动的,因为他离最初的梦想又近了一步,近得唾手可得。

只要他在警校呆满半年,毕业典礼上那个警视总监就会出现,再以后他成了警察,会有更多机会见到那个他立志要暴揍一顿的人。

他记得那个化成灰都他能认出来的青年弯着下垂眼,拉着他在警校转了一圈又一圈,就像违反了热力学定律的永动机,生机勃勃,他被拽着站在樱花树下拍了很多照片,全是那青年的恶.趣.味。

只是后来那些照片全被他勒令删除了。

根据松田阵平对幼驯染多年的了解,那些照片肯定有备份,可惜不知道存到了哪里。

其实,那些照片无论备份到了何处,都随着两年前那场爆.炸变成沉没在时间长河的未解之谜,永远都没办法再找回来了。

就像那个永远无法倒流回去的夏天。

本堂瑛彦被车门拉开的声音惊醒,琴酒坐上了驾驶位,他依旧是黑色风衣黑色礼帽,他从后视镜看了本堂瑛彦一眼,简短地说:“有任务。”

[三十七分钟前,你才翻过空空如也的邮箱,以为正处于休假期]

谢谢,真的不用提醒,我记得我之前立下的flag,我还记得距离我完成上个任务才过去了十个小时。

本堂瑛彦用手支着额头,无精打采地问:“为什么又要出任务?”组织不能这么压榨劳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