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革命为当下中国之必须,另外同志甚多,要是中途弃革命而不顾,那这一辈子都是良心不安。”杨锐在程蔚南面前表示自己是个革命党的小喽啰,所以说话朴实的很,“他听后,就没有说话了。这不是你来了吗?你去哪了呀?”
“你们不是开会吗,我就在街上走了走,瑛姐过来了,我同她一起吃的晚饭。”程莐坦诚的说道,其实她的行踪早在穆湘瑶的监控之内,而杨锐现在问她去哪了其实是一种试探,便是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去试探她。
站在马车边太久,即便是已经化装,但旁边的陈广寿还是暗示了杨锐一下,不要站在路边说话。杨锐见状便道:“走吧,我带你看戏去,晚上再送你回来。”
程莐上了马车的时候,矮墩墩、一副大佬模样的程蔚南正站在自家的楼顶,无奈的看着程莐被杨锐拐走,看着马车上的灯远远行去,最后没入到夜色里,他不知道怎么想起西游记第十八回的高老庄来,那个猪八戒也是这么强抢民女的,不过和现在不同的是,自己的女儿不是书中和父母同心的三姐姐,而是对猪八戒情投意合。想到此,程蔚南不由的感叹了一句,“真是赔钱货啊!”而后,下楼的时候,他又想到那个为革命而死在惠州,至今不见尸首的儿子,更是发自内心的诅骂道:“孙大炮,我丢你老母!”
杨锐在十点散戏之后送程莐回家,而后在回自己寓所的路上,想起今天并不愉快的会议:虽然钟观光和章太炎支持自己,但是徐华峰和被西方法制思想蛊惑了虞自勋反对根据地的杀人政策,另外就是已经判刑了的王季同——因为和英国人的和解,可以很便捷的和他联络,他对于杀人也是持反对态度,按照杨锐自己定的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会议决议很尴尬的变成三票对三票。正反方势均力敌,谁也说服不了谁。
杨锐在散会之后还不想着跳出自己当初定的委员会规则,团结不光是杀出来了的,更是谈出来的。果然。在他会寓所之后,章太炎早就在等着了。
章太炎其实很早就来了。只不过杨锐一直不见,他便让人回去自己的住所,取了本书研读起来,夜极深的时候。听到外围的人声,他才放下书。这时候杨锐刚好从匆匆进来,他也是刚知道章太炎等了一天了。
“枚叔兄,让你久等了。”想到自己居然因为看戏让章太炎等了半天,杨锐有些不好意思,大家在一心革命的时候,自己却在泡妞。
因为近到杨锐身前。章太炎能闻到他身上女子的香粉味道,他不以为怒,反而为喜,杨锐马上三十岁还是未娶。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古人云成家立业,没有家的领袖怎么看都让人不放心。他笑道:“竟成何日上门提亲啊?”程莐他前一日是见过的,不但貌美,更是唇红齿白、鼻挺额圆,是一个旺夫面相,良心的说,比自己女儿好多了。
杨锐知道他等自己一定是有正事的,却不想他一开口却是私事,随着身体的复原,每次和程莐相拥,某一处的反应越来越大,他只感觉总有一日,两人是要走火的。就是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是不是可以接受婚前……
“这事情……”杨锐的额头感觉有些热:“我都上门去了十多回了,今日才让我们进门。”
章太炎大笑:“人家会让你进门,这事算是同意了一半,要不然怎么可能会让你进门。”他笑后把折扇打开扇了几扇,道:“你再去多拜访几次,等我们开完会,可由华封先生去上面提亲,我们这些人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去上门不好。”
让徐华封去提亲还是不错的,不过想到今日的会议,杨锐问道:“枚叔兄,你此来可是为了会议之事?”
“嗯。”章太炎嗯了一声后,把扇子啪的一声收了起来,胸有成竹的道:“我倒想到一策,可让华封、小徐还是自勋不再反对。”
杨锐见他说的这么自信,便忙的请教有何妙策。章太炎道:“竟成所为,是有些把人硬分成穷人和富人两种的意思。并将此为前提,以富人为的,穷人为矢,挑拨两者相斗,而后分其田、收其财,以为革命所需,并由此把穷人拉拢过来,此为穷富革命是也。”
杨锐的做法其实就是后世某党的做法,只不过他现在搞的是初级阶段,后世的人一提某党想到的就是‘打土豪、分田地’,但是很多人没有弄明白,某党可就是搞农民运动起家的,没有农民运动培养出来的农村干部,后面的‘打土豪、分田地’无从做起,正所谓‘搭班子、定战略、带队伍’,班子都没有,战略是无法实行的。
“确实是穷富革命。”杨锐点头承认。
“可现在却是华夷革命。”章太炎一锤定音,说出这个战略的最大的问题,“所有的同志,都是期望着推翻满清、光复旧物,穷富革命虽可以让我们有更多兵,更多地盘,但与华夷革命之宗旨不合,诸多同志接受起来怕是很难。”
不可否认,章太炎说的极有道理,杨锐细思之后,便客气的道:“还请枚叔兄指教。”
章太炎本是担心杨锐坚持己见而不改,却没想到杨锐早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见章太炎指出穷富革命和华夷革命的不同,便准备改了。这便让章太炎准备好的一番说辞完全没用,他扇子打开又合上,看了杨锐半响才道:“其实我们只要把‘土豪’改称为‘汉奸’即可!”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对杨锐来说无疑是一记惊雷!是啊,为什么那么蠢呢,现在的形式不就是抗日战争前传吗,满清就是日寇,各地的官府就是日伪政府,根据地就是抗日根据地,那些不出粮不出饷给‘八路军’的土豪士绅,不就是可以用民族大义审判吗,还斗什么土豪,直接斗汉奸就行了。什么是大义,这就是大义!
杨锐想到此,不由起身向章太炎施了一大礼,道:“枚叔兄真是大才也!”
章太炎避过不受,扇着扇子,有些自得又有些不甘的说道:“人家说我是国学第一,我却说自己是政治第一。只不过也只会划策,行事却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