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院费用,阿虎已经帮你付了。”老人将她扶起来,按去床边坐好,“还有,我不是说你,那天你杂脑袋发昏啊,跟那些外国人纠缠个什么?这次算运气好,下次长点心吧。”
“我也没想那么多,何况哪里知道他们真敢当街拿棍子打人。”说着,李兰想起老头刚刚说的前面那段话,反应过来:“龙叔,你说阿虎把钱付了?他哪里来的钱?人呢?!”
龙行正挪了挪嘴,撇去窗外,女人下意识的跟着偏头看一眼,才听到那边老人拖出长音说了句声:“已经走啦。”
见李兰脸上还有疑惑,便直截了当的说道。
“离开唐人街了,不回来了,他让我转告你:‘国外再好,也不是家。’不用挂念。”
老人拍拍她手背,推了一下眼镜,笑起来。
“这话,其实我也想说的,被那小子给抢先了,我是没办法,只能留在这边,你还年轻,别跟我一样,想回家都不可能了,你啊,还是早点回家,好了,龙叔要回去开店了,你好好将养两日,考虑考虑。”
女人眼睛红红的,低着头,直直的看着手里那张纸条,吸了下鼻子,紧抿双唇,望去窗外渐渐亮起,听到开门声,看去那边去开门的老头,挤出一丝笑。
“龙叔,我确实有些想家了。”
老人回头脸上皱纹都堆积起来,也笑的很灿烂,关上门,一瘸一拐的走去医院大门外,看着升起的阳光正倾泻过干净的大街,眯起眼睛,呢喃了声:“家?”
叹了口气,摇头的拖着有些残缺的腿,一步一步走去渐渐喧嚣起来的长街。
秋日金色的阳光推着青冥的颜色,在大街小巷铺开,隐隐约约飘荡的二胡声里,背着背包,手提密码箱的犹太人站在出租车前叨叨絮絮,随后被王如虎按着脑袋塞了进去,车辆启动,他朝贴在车窗后的哈罗德挥了挥手。
笑容在车辆远去后收敛下来,回到出租屋,脱去紧绷的衣裤,走进卫生间,不久,哗哗的水声里,窗户泛起了一层水雾蒙蒙。
水声停下,门扇吱嘎一声打开,王如虎裸着上身,带着一身水汽出来,擦干后,披上衬衣系上一颗颗纽扣,猩红的右手插进手套里,猛地捏紧,拳头周围的空气都传来轻微的爆鸣,将桌上摆着的一枚芯片,一个四方的硬盘放进挎包,拿过一旁的西服挽在臂弯推门而出。
金色的阳光照在院落,鸡笼的公鸡摆动红红的鸡冠,看着下来的身影经过的一栋小楼,护栏后面,穿着白色背心的老人,坐在矮凳上,旁边还有把二胡放着,朝着下面走过的青年喊了声。
“阿虎!”
王如虎抬头,头发花白的老人放下嘴上的烟头,笑眯眯的看着他,“真准备走了?剩下的房钱,可不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