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把肉和鸡蛋都输光了吗?”许韶林不嫌脏地将小猪崽儿抱在怀里,那宝贝的模样看得丸牛顿时对小公猪心生嫉恨之心。
“谁说我输光了?”莫黛叹了口气,“我跟福满堂的掌柜商谈了一番,把东西全卖了,价钱还算可以,呶,爹,这是卖肉和鸡蛋的银钱,你收好!”莫黛从怀里摸出剩下的六两多银钱递给许韶林。
看着莫黛递过来的鼓鼓的一小包外加一大串铜板,许韶林有些呆,良久回不过神来。
莫黛直接将银钱放在他身旁的地上,之后便进了灶房将她买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这是细布,无风你的针线活拿手,可以帮爹、无云、无轻、两个孩子还有你自己各做一件新衣服,如果不够,我回头再去镇上多买些。”莫黛将那匹淡青色的细布递给莫无风。
莫无风也是一副呆愣的模样,直到怀里被莫黛强塞进一匹细布,方才眼神慌乱地低下头来,一触眼便是那细腻的淡青色,摸在手里甚是柔软舒服,让他良久舍不得离开。
“这是菜肉包,给!”莫黛将菜肉包递给莫无轻,油纸包里堆着十个白白胖胖的菜肉包,虽然凉了,但是那诱人的菜肉香却直勾得人口内生津。
莫无轻捧着菜肉包,不知是不是怀孕的缘故,他心里想吃得不得了,但突然又想到这是莫大溪给的,于是,他骨子里的硬气让他硬生生地扼杀住想吃的念头。还有一点让他觉得生气,为什么给二哥的是一匹布,而给自己的就是菜肉包,怎么,自己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很好吃的吃货吗?
莫黛又摸出另一个油纸包递给莫无云:“这是糕点,给你!”莫黛有些歉意地笑了笑,“那日被丸牛吃掉的糕点,你其实是留给两个孩子的吧!”
莫无云在莫黛递给他糕点时便有些意外,这会儿再听到莫黛的话,更是一愣,呆呆地望着手里的油纸包,鼓鼓的,一看就有很多块的样子,他记得这种糕点要四文钱一块,这些要不少银钱吧!
“对了,我还买了些粮食,今晚我们吃番薯稀饭吧,我去做饭!”莫黛说着便将竹筐又搬回灶房,不一会儿,灶房里便传来刷锅倒水切番薯的声音,再一会儿,烟囱冒起了青烟。
许韶林终于舍得放下小猪崽儿,抖抖索索地捡起身旁的银钱,眼泪唰地一下再次流了出来:“无云啊,我们这回是冤枉大溪了……冤枉她了……大溪,大溪是个好孩子……”难怪她刚才哭得那般伤心,而他倒好,居然还拿拐杖打了她,他真是个混账爹啊,别人不信他的大溪,他怎么能够不信呢?
许韶林想至此,突然狠狠地捶打了自己的胸口两下,而莫无云、莫无风和莫无轻也都再次红了眼眶。
两个孩子和丸牛都满眼渴望地望着莫无云和莫无轻,因为那里有喷香的菜肉包和甜软的糕点,哪一样都是无比得美味诱惑。
丸牛其实是一边渴望一边暗骂着莫黛,没良心的臭女人,知道给家里所有人买东西,却单单忘了它丸牛,不行,它下回务必要跟着她,它看出来了,只有跟着她,它丸牛才能吃到好吃的!
在灶房烧火做饭的莫黛,隐隐听到了许韶林的话,虽然之前告诫过自己这一切都是莫大溪生前做的孽,但此刻,当许韶林说出“大溪是好孩子”时,她的眼泪也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滑下了眼眶……
一大锅晶莹的米白色稀饭,里头点缀着块块黄壤的番薯丁,颜色鲜明好看,口感稠密而又细腻绵软,喝一口在嘴里,米香、面香还有番薯香,饱饱地满足了莫大溪一家人饥渴的味蕾。
许韶林无比珍惜地喝着每一口稀饭,那温热甘甜滑入喉,心里暖暖的。这是他们家大溪挣钱买的粮食,是他们家大溪亲手做成的稀饭,这一刻,许韶林觉得世间再没什么比这稀饭更美味的了,许多年以后,纵然他尝过山珍海味,但他仍然认为这顿稀饭是他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莫无云三兄弟亦小口小口地吃着稀饭,这白米白面外加番薯丁的稀饭自然是比黑面糊糊好吃不知多少倍,只是虽然他们的味觉本能无比享受这顿饭,但心里总是有些放不开,三人一句话都不说,为了避免与莫黛的视线相触,三人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大海碗,那刻意而为之的专注神情倒是让莫黛觉得甚是滑稽有趣,几次都差点笑出声。
两个孩子倒是比他们的爹爹们来得坦率,吃得甚欢,不一会儿一小碗稀饭便见了底,吃完后,他们便秉持着以往的习惯,开始舔碗。
莫黛见了甚是心疼,接过他们的小碗,又给他们加了一碗:“慢慢吃,锅里还有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