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燕和陛下一起傻眼了,陛下虽然穿过旧龙袍,但是从来没有穿过破龙袍啊,唯一一次还是陛下想要引起朝臣同情所以故意把龙袍弄破的,而在发现这个方法没用以后就再也没有穿过,至于这个导游说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好吗?
皇帝陛下不满道:“这导游怎么能瞎编乱造呢?竟然造谣朕在宴会上穿破龙袍,这种有违体面的事朕怎么可能做?更何况那些朝臣哪里有这般体贴?燕燕……”他仰头对姚燕燕道:“这导游有刻意美化朝臣篡改历史的嫌疑,咱们要制止她!”
姚燕燕点头,义愤填膺道:“陛下说得对,这种事必须严厉制止!”她撸起袖子,正要跟上前跟导游讲道理,就听见导游将话题转到了龙靴上。
而此时,听了破龙袍相关故事的游客,也纷纷将目光移向了那双一看就很有历史感的龙靴。
导游继续侃侃而谈,“大家看这双龙靴,这不是一双普通的龙靴,这双龙靴里面藏着皇帝的一个秘密。”
一听到“秘密”两个字,游客们的目光更有神了,齐齐期待地看着导游。
姚燕燕撸袖子的手顿住了,皇帝陛下脸上愤怒的表情也停了下。
姚燕燕小声问朱其羽,“陛下,龙靴里有啥秘密?”
皇帝陛下懵懵地看着她,表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靴子有啥秘密。
于是两人决定静观其变,先听听导游嘴里能说出朵什么花来,再有理有据地上去反驳她。
但是很快,皇帝陛下就后悔了。
没有人阻止的导游,十分流畅地说出了另一个故事,她道:“这双龙靴里,其实隐藏着皇帝关于身高的秘密。大家可能不知道,这双看起来很普通的龙靴里面,其实加了增高垫,经过测量,这双靴子里隐藏的鞋垫有十厘米,也就是说,大齐皇帝朱其羽的身高并没有历史上记载的那么高。”
听了这话,游客们顿时低声讨论了起来。
“没想到皇帝还能有这样接地气的举动啊!”
“史料记载朱其羽的身高换算成现代单位大概是一米八三,没想到这个身高居然是加了鞋垫的,那他实际身高只有一米七吧!”
“一米七也不算矮了,古代人就算是皇帝,所摄入的营养也没有现代人那么丰富,一个皇帝,不爱喝牛奶又不需要做运动,长年坐在御书房里,能长到一米七也不错了。”
听着那些游客的议论声,皇帝陛下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茫然到愤怒,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姚燕燕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连忙冲过去对导游道:“一双靴子而已,怎么就能证明身高了?朱其羽的身高肯定在一米八以上,他天天锻炼坚持喝牛奶的,他十八岁的时候就一米七以上了,怎么可能涨到后来都没有一米八?你这是造谣,是诬蔑!”
被“造谣”和“诬蔑”这两个指控性相当强的词汇砸上来,导游的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对着明显很生气的姚燕燕,她端正了脸色,说道:“这位女士,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这双靴子存放在大明宫中已经有上千年,刚刚挖掘出来的时候几乎腐化,能有今天的模样,是经过许多学者用技术手段还原出来的,那件龙袍和梳妆盒也是如此,而这双靴子里面确实藏了增高垫,这是事实,我是一名专业的导游,在这一点上还是很严谨的。您应该是这位皇帝的狂热粉丝吧!我理解您维护偶像的心情,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这一点您必须承认。”
没等姚燕燕反驳,其他游客也纷纷开口了,“人家导游说的没错,证据摆在这里呢!”
“龙靴只有皇帝能穿吧!而且不同皇帝的靴子花纹都有些不一样,这鞋子,除了大齐皇朝第一位皇帝,还有谁敢穿?那里面有增高垫不就说明皇帝身高作假吗?”
“其实身高作假没关系,那位皇帝的功绩是历史承认的。”
“是啊,穿增高鞋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挺接地气的呢!”
有一个年纪小的女生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朱其羽,就应该承认并且尊重他并不符合大众期待的一面,而且我觉得,身高矮一点并不是缺点,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姚燕燕:可陛下的身高明明不止一米七啊!
还有人问姚燕燕,“你说皇帝十八岁就有一米七,还天天喝牛奶,有证据吗?哪本史书上面有记载?还是帝皇起居录上有写?”
姚燕燕哑口无言。因为前几次喝牛奶拉肚子拉到几乎虚脱,皇帝陛下命令禁止任何人把他喝牛奶这件事记录下来,而这双加了增高鞋垫的龙靴,却是实实在在的物证。她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不久之后,姚燕燕揣着陛下和那群游客分开,走到一个角落里坐下,对着明显还很生气的陛下安慰道:“陛下你别气,他们人多势众,还有‘物证’在,咱们说不过他们,不过咱不怕,咱们回去以后,就让写起居录的、修史的都写清楚陛下的身高,还让他们多写几个矮个子朝臣衬托一下陛下,保准能改变那些人的想法!”
此时此刻,身高不到二十厘米的皇帝陛下,对那些造谣自己只有一米七的言论还是十分不满,他听着姚燕燕的提议,叹口气道:“要是朕没有变小就好了,朕脱了鞋站到他们面前,朕就不信他们看不到朕的身高!”
姚燕燕微微蹙起眉头想了一下,才道:“可是陛下,你怎么跟他们证明你就是朱其羽呢?”
皇帝陛下愣住了,是啊!朕怎么跟他们证明自己是自己?
两人面面相觑,良久以后,皇帝陛下十分恼怒地在姚燕燕的掌心跳了一下,锤手道:“等朕回去以后,一定要把那些增高鞋全都扔了!”
姚燕燕看着小小的陛下在自己掌心跳脚的样子,忍了好久,没忍住笑了出来。
陛下是个念旧的人,以前用过的穿过的,只要有地方放着,只要没脏没臭,他都不会扔掉,在长高之前为了掩饰真实身高特意做的增高鞋也是如此,不过经过这次以后,陛下肯定是不会留着那些增高鞋了。
不过姚燕燕有一点十分好奇,既然陛下以后会将那些增高鞋统统烧掉,那展柜里的那一双,是怎么留下来的?
不过她此刻并没有闲暇思考这个问题,他们虽然已经离开了那支游客队伍,但是身高被看低的皇帝陛下依旧很不高兴,浑身散发着很想让那些平民统统去洗马桶的气场。
姚燕燕捧着他走到外面,对陛下道:“陛下你看看天空。”
今日是个好天气,此时天空万里无云、一片碧蓝,偶尔能看见一群飞鸟从空中掠过,不过一千多年前的天空,他们真正生活的那个时代,拥有比这更加美丽的碧空。
陛下抬头看了一眼,又有些疑惑地收回视线,他觉得这天空没什么稀奇的。
姚燕燕道:“陛下,你说这天高不高?”
皇帝陛下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傻傻的,却还是点头回答道:“天当然高。”
姚燕燕的笑容在阳光下分外妩媚,“这就是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个人再高,也总有比他更高的东西存在,个人的身高其实并不重要。况且,那些人不认识陛下,陛下也不认识那些人,何必为他们的认知纠结呢?”
听了这话,皇帝陛下面上的郁气稍稍散开,却还是有一点点不高兴。
姚燕燕看他坐在她手里,穿着一身白底绣金纹袍子的陛下,小小的真是可爱极了。自从陛下变小以后,她每次看见他都忍不住嘴角上扬,道:“而且,陛下无论是高是矮,是大是小,在臣妾心里,都是最最高大伟岸的!”
见陛下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她,姚燕燕真想亲他一口,她继续道:“陛下,你是我的丈夫,‘夫’字比‘天’字还高一头呢!更确切的说,你在臣妾心里,是比天空还要高大的存在。就算你现在变小了,只能坐在臣妾的手心里,臣妾也觉得你充满男子气概!”
姚燕燕甜言蜜语的功力不减当年,皇帝陛下红了脸,他擦了擦自己发热的脸颊,小声道:“周围都是人,你不要说太大声。”这座他们居住的皇宫,如今已经成为了观光游览的胜地,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游客,陛下怪不好意思的。
姚燕燕却托着他转了个圈,她二十多岁时生得美艳逼人,如今上了三十岁,美貌不减,却多了几分岁月赋予的温婉。转起圈圈时,胭脂色的裙摆一层层旋转绽放,美得像朵悠然绽放的红花。
“我才不要小声。”姚燕燕甚至扬高了声音,对着天空喊道:“我姚燕燕喜欢朱其羽,我永远爱他,他真的太可爱啦”声音一层层传递开去,余音不绝。
周围游客显然都听见了,不由朝着她看过去,面上大多带着善意的笑容。
皇帝陛下看她这样,心里高兴,又觉得有点爽。在大齐时,他们要端着一国帝后的架子,在外头时言行举止都要注意,并不敢做这样大胆的举动,可是现在……这个地方,没有人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任何人,这意味着不必再遭受束缚,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于是朱其羽也忍不住,学着姚燕燕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告白,然而他人变小了,声音也变小了,用尽全力吼出去的一句话,比姚燕燕平常说话的声音也大不了多少,这让他有些小小的郁闷。好在陛下很快就自己调整了过来,也不需姚燕燕安慰了,他在姚燕燕手心站起来,指着远处的一处高楼道:“燕燕,咱们去那里!”
姚燕燕顺着陛下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栋楼位于宫中东面,建造精巧,跟周围宫阙相比格外高耸,站在那上面,一定能望见大半座城池。
那是……摘星楼!
姚燕燕把陛下小心地放回胸前的小袋子里,两人朝着摘星楼走去。
宫中多了许多后人建造的标牌,摘星楼前边不远处自然也有,姚燕燕扫了一眼那些简化过后的文字,她认得这些文字,陛下却得连蒙带猜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姚燕燕念给陛下听。
一千多年过去,这座历经千年风雨依旧傲然挺立的高楼自然也成为了名胜古迹,要进去参观还得再买一次门票,票价五十。
皇帝陛下:“进门一百元,参观摘星楼五十元……哼。”
姚燕燕心道他又在嫌弃这门票太便宜了。她伸手轻点陛下的脑袋,两人无视闸门前的检票人员,跟着前一个进闸门的人进去了。
建造摘星楼时总共花费了十五万两银子,为此,姚燕燕和陛下的那一年的生辰宴都没有举办,而是邀请了一些宗室成员办个家宴小聚。
穿越过一千多年的时空,两人再次站在这里,千年前,他们身后都是垂首静立的侍从,没有人敢站在他们前面走入摘星楼内,千年后,摘星楼附近游客如织,姚燕燕不止一次被人撞到肩膀,游览体验相当不好。
每一次姚燕燕被挤到,皇帝陛下都会劝她不要进去了,不过姚燕燕坚持要进去,他只好狠狠瞪周围那些游客。
好不容易走进摘星楼内,两人发现,这座摘星楼和千年前很不一样了,一层开了几个档口卖玉器卖小配件,还有自称是朱其羽后人的在贩卖朱其羽留下来的东西。
姚燕燕带着同样好奇的陛下走过去,见到那小贩的第一眼就顿住了脚步,因为那小贩生得尖嘴猴腮,面皮黝黑,再看看他卖的东西,都是些木雕古董之类的,也许在其游客看来很精美,但是姚燕燕和陛下一眼瞧上去就知道是十分粗糙的木雕。
姚燕燕有些生气,“这人竟然敢冒充咱们的后人卖仿冒品!”
皇帝陛下也很愤怒,他道:“不错!咱们哪儿会有这么丑的传人。”
姚燕燕带着陛下气势汹汹地上前,就要揭开这小贩虚假的面具,谁知走到了近前才发现,这看上去不过三十岁的小贩竟然还带着个孩子,小婴儿就躺在他旁边的儿童椅里睡觉,小贩一边照顾摊子上的生意,一边还要照看那小娃娃,担心吵醒婴儿,他说话声音都放得很轻。
不过小孩子毕竟不是好照顾的,更何况还要照看生意招呼客人,没一会儿他就忙得满头是汗,却很认真地帮客人数着钱币,有个客人多给了几块钱,他立刻数出几张找回去。
姚燕燕脚步顿了顿,对朱其羽道:“陛下,算了吧!”
朱其羽道:“可是他卖假古董骗人啊!”
姚燕燕示意他去看那些木雕古董旁边的标价,而后对他道:“陛下你看,那堆东西里头最贵的不超过二十元。”
皇帝陛下明白了。
那些顾客看到价格也是心知肚明,估计就是买过去玩的。
两人在一层逛了一圈,就上了楼。
摘星楼一共十层,每一层设计得十分精巧,当年刚刚建起来的时候,姚燕燕和陛下流连忘返,在里头连续住了好几个月。
如今再看,这栋楼里关于他们的痕迹大多已经没了,就连那些柱子上的雕刻都在岁月中模糊,显出几分沧桑来。
姚燕燕和陛下本想感伤几句,一转眼见到熙熙攘攘的游客以及其中嘻嘻哈哈的小朋友,还有人一边逛楼一边用手机拍短视频,声音嘈杂无比,那点感伤忧愁的心境瞬间消失无踪。
两人默默捂着耳朵爬上了十楼,这才安静些。
相比起一到五层,十层就安静多了,摘星楼里没有安装电梯,一来,不是每个人都有耐心爬上十层,二来,这一批游客里,基本都是第一次来这里参观,很多人都还徘徊在下面几层,鲜少有人像姚燕燕这样直接爬上十层。
一口气爬了十层楼的姚燕燕有点小喘,好在她平常和陛下一起上蹿下跳的,体质尚可,稍稍休息一会儿又有活力了。
两人意外地发现,十层已经有人了,是两个模样斯文的女生,正激动地看着十层中央那根大柱子上的……电视屏幕。
姚燕燕带着陛下走过去一瞧,发现屏幕里播放的东西有些眼熟,不就是昨天他们俩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在广场大屏幕上看到的《大齐皇朝》吗?
当时姚燕燕和陛下都处在十分紧张的阶段,自然也就不会去关注一部正在投放预告的电视剧,既然这会儿又遇到了,两人也就顺便看了一下,结果惊奇地发现,这部电视剧讲的竟然是她和陛下的发家建国……哦不,恋爱史。
看着预告中一句又一句对她和陛下爱情的赞美,姚燕燕激动得脸都红了,皇帝陛下却比她更激动,他从小袋子里站了起来,如果不是此刻还是个小人,他都想要把姚燕燕抱起来原地转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