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燕待在飞鸾宫里坐月子,关于外头的情况只能靠下人们一张嘴来了解,高竹子报喜不报忧,只说了陛下要立后立储,却没说朝臣们推举皇贵妃为后,但奏请陛下暂缓立储一事。这还是元宵宴结束后,陛下来她宫里说了,姚燕燕才知道的。
陛下当时坐在床边,说起这事儿时一脸的不高兴,“这些臣子,事儿真是多,这江山是朕的,何时立储、如何立储不都该由朕说了算?他们竟然还敢阻挠!”
姚燕燕就问道:“那他们为何阻挠?”
“他们说元宵还太小了,立储一事要等小元宵过了三岁再说。”皇帝陛下说着,伸手戳了下小元宵的脸,小元宵躺在爱妃怀里,眯着眼睛一动不动,他也不觉无趣,继续一下又一下戳着,边戳边道:“那些臣子,一个个嘴上一套一套的,其实朕知道,他们就是怕小元宵夭折了……”
说着,皇帝陛下冷冷哼了一声,“朕与爱妃的儿子,生在元宵这一日,注定是要圆满长寿的,他们那些人,都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朕看他们就是太闲了!”
姚燕燕忍不住笑了,“那陛下是怎么决定的?”
皇帝陛下凑过去揽住爱妃,跟她商量道:“爱妃,朕觉得立后仪式必须举行,但是立储仪式,还是可以拖个两三年的。”见爱妃面露疑惑,他连忙解释道:“爱妃你别急,朕已经立小元宵为太子了,只是把立储仪式拖一拖而已。”
姚燕燕奇怪道:“既然如此,为何不一起举行?”
皇帝陛下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户部那边给朕看了单子,说是一再节俭,立储仪式也要花费足足五万两银子,虽说去年也挣了不少钱,但要养兵、赈灾、推广水车、还要给收容难民,囤积粮草、建兴文馆……好多好多地方要花钱,朕想来想去,只能暂且委屈咱们小元宵了。”
姚燕燕想了想,问道:“那立后仪式要花多少钱?”
皇帝陛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倒也没隐瞒,说道:“户部尚书说当年太后被立为皇后时,仪式上花费了五十万两,不过那时候不是底下人贪污嘛,如今那些蠹虫都被抓出来了,估摸着只要十五万两就行了。”
姚燕燕注意到了,皇帝陛下说起立储仪式时,说的是“足足五万两”,说起立后仪式时,说的是“只要十五万两”,明明后者比前者多了十万两,在皇帝陛下眼里,好似占到了便宜一样。
姚燕燕想到如今国内到处都要用钱,便道:“不如将立后仪式一并延缓吧!臣妾现在已经不在意这些虚礼了。”
皇帝陛下立刻摇头,“这怎么行?朕都下旨说了,若是推迟了,叫百姓怎么看你?”
姚燕燕听了这话就笑了,“陛下,百姓只要能吃饱穿暖就已经很满足了,他们哪里会看臣妾的笑话?与其将这些钱用在华而不实的仪式上,不如拿出来多买些粮草。再说了……”她空出一只手抓住陛下的胳膊,“只要臣妾把陛下牢牢抓在手里,还怕立后仪式会跑了不成?”
这样独占欲极强的话,皇帝陛下听了却很高兴。他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爱妃推迟立后仪式的提议,“燕燕你忘了,咱们还没有大婚呢!立后仪式和大婚一并进行,这钱不能省!”
姚燕燕微微一愣,是了,她想起来了,去年他们在酒楼里成亲时,陛下就说过,要在宫里再成一次亲,如此一来,他们就是真正名正言顺的夫妻,即便是将来死去,也会被葬在同一个地方,骨灰埋葬在一处,永永远远都不会分开。
姚燕燕的双目渐渐变得温柔又明亮,也忘了要省钱的事儿了,她把孩子放进摇篮里,坐在床上跟陛下一起商量起大婚仪式来。
两人自顾自地商量着,完全把小宝宝忘到了一边。
小元宵静静躺在摇篮里,眯着眼睛打了个满满奶气的哈欠,又沉沉睡了过去。
陛下将要大婚、并册立皇后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一般,飞向了全国。
各个州县中负责宣告消息的官差骑着马儿、敲着铜锣,从城镇村县当中缓缓走过,并将“帝后大婚、普天同庆、大赦天下”的消息宣之于众,每家每户都弄了条红带子系在门前,既有庆贺帝后大婚,也有沾些喜气的意思。
冯家娘子刚刚将一条细细的红布系在大门门环上,就听见儿子呜呜哭泣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过来。
她连忙迈出门槛,身影在门前被用篱笆围起来的几亩田地上穿过,就瞧见儿子浑身脏兮兮的,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慢吞吞地往家里走。
冯娘子几步过去,蹲在儿子面前给他擦了擦小脸,见他身上满是污泥,胸口上还有几个小小的脚印,一看就是被别的孩子给欺负了,冯娘子连忙问道:“小宝,是谁欺负你?快跟娘说!”
冯小宝哭着道:“娘,是隔壁的李二狗子和他的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