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雪坐过去,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这个年青人表面上看起来冷漠尖锐,讨厌掸地也讨厌九州,但其实偶尔不经意的,都能看出来他想念自己的国家,想念自己的家乡。
陈清雪就问道,“瓦砾,你想回去么,回自己真正的家园。”
瓦砾嗤笑一声,“我在这挺好,要回去买个机票就能回去,我讨厌九州的一切,为什么会想回去。”
陈清雪拿过旁边放着的魏碑字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古筝和长笛,还有墙角放着的一箱东西,笑道,“是摆脱t国的国籍,真正的回去。”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是路上遇到的,瓦砾买下来的。
瓦砾以为她看不出来,其实她都知道,紫砂壶瓷器这些都是九州的东西,他遇到就搜集,问了就说这些是好东西,这些人不懂得欣赏,也不会用,他不如拿回去垫桌脚……
其实就是想念故土吧,才会喜欢这些东西。
而且在掸地,收留奸细或者帮助外来人,都是会被枪毙的‘大罪’,这里所有的帮派势力都讨厌这一点,所以瓦砾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帮助他们。
瓦砾毕竟二十六岁了,被看穿心思也没有恼羞成怒,反倒是沉默着认真地烤肉,烤好就撕扯成小块,用荷叶包着递给她,陈清雪接过来吃,朝他道谢,“谢谢,相信我们,一定能让大家回自己的故土去,然后过上太平安乐的生活。”
这是不可信的,这里已经存在几百年了,曾经被端过,然后又死灰复燃,然后更糟糕,m/t/l/y国愿意自己的国家里有这么多武[装自卫队么,不,谁也不希望,但有什么办法。
可看着面前女孩坚定的目光,瓦砾说不出话来,十多年来积压在心里的烦躁抑郁消散了很多,做着什么的时候,总比什么也不做的时候强。
因为有希望。
瓦砾沉沉吐了口气,起身道,“你早点休息,明天去东掸,1月1号是三角地的魔巴节,军方也会出席,说不定能看见你想看见的人。”
陈清雪点头,朝瓦砾道谢,“谢谢你,瓦砾。”
瓦砾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用谢,要是真感谢,等回到我们家乡,给我介绍一个媳妇,最好也是部队里的,但是年纪大一点的。”
陈清雪莞尔,朝他敬军礼,“这简单,报告打给组织,肯定能满足你的诉求。”
瓦砾就勾了勾唇,摆摆手自己去歇息了。
陈清雪抱着电脑窝在角落里和宋明月聊天,把情况和他说了,“比末世还惨,因为末世至少有人管,这里的情况太糟糕了,昨天我看见一列拿着武器的红袖兵过去,最小的孩子九岁,开枪打死了一个反抗不交税的老人……”
一列的娃娃兵,表情漠然,不是天使,反倒先是恶魔,让人不寒而栗。
宋明月看视频里她瘦了好多,心疼又无奈,“情况我们已经收到了,马上就开会,连夜的,争取明天一早就能报上去,相信很快就有成果,你不要担心着急,急也没用,在那边注意隐蔽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陈清雪嗯了一声,嘱咐宋明月快去睡,自己关了电脑,坐着吸收能量了。
“这件事靠个人是解决不了的。”
宋明月从情报数据库里筛选出了一组数据,递到唐仕群和王德武面前,“在这一块上我们国家管控严格,从发散情况上来看反倒不算是重灾区了,m国才是,百分之八十的粉[品其实流通到了欧美地区,受害者还是青少年居多,我相信m国肯定也注意到了,但是必须让他们重视起来……”
“……另外把m国个别政党私底下派遣使者和du枭交涉的证据秘密传输到联[合会,这件事一旦引起震动,影响会被无限扩大,联合会和m国必定要给m/t/y/l等中南四国施压……”
“du品流通合法化,甚至变成硬通币,这件事没有官方默许是不可能实现的,背后必然牵扯巨大的利益链,这地方是中南四国的地盘,如果他们不想动,我们就算插手,进去也是有去无回白白牺牲。”
这是上报军[委之前开的小会,议题就是要拿出个解决方案来,再请上面定夺可不可行,大概有个方向后,再来修补计划漏洞。
这是惯例了,总不能什么也不知道就交给上级。
唐仕群深深看了眼宋明月,“果然只要涉及到陈同志,宋教授你就会格外用心。”
这家伙估计是怪他们把陈清雪派出去出这样艰险的任务,虽然说也没消极应对工作和项目,但创作热情不高,之前因为来了空天飞机,研究过一阵,还说有希望在没水没氧气的条件下种出植物,但是鼓搞两天就没心思了,硬要和他们一起处理中南半岛的事。
宋明月没回答唐仕群的话,“这群凶徒报复心强,我们最好先不要出面,等中南四国做出正确反映、我们这边准备妥当后,再和他们联系,等待时机联合执法。”
这是目前来说最妥当的一条路了。
王德武点头,“我觉得可行,m国不像我们,因为有很多国人在那边,所以投鼠忌器,他们路子野,态度一直都很强硬,再加上联合会下了通牒,中南四岛就算联合起来,也不敢硬抗硬,禁烟行动是必然的。”
几人商议过,就往上报了,散会后宋明月自个在会议室坐了一会儿,无意识拿出手机翻看照片,只希望这件事快点结束吧,毕竟说好的三月一见,现在也没影子了。
今年又要一个人过生日,一个人过情人节。
一月一号是掸地的盛会了。
街上都是都是带着面具的人载歌载舞,有些是真正的魔巴,也有些是游玩的人。
陈清雪被人流簇拥着往一个地方走,锣鼓欢悦的地方架起了一座半米高的高台,上面有一个人正张着双臂,一只手掌里哗啦啦倒出金黄的稻谷和玉米来,下面的民众接了一桶又一桶,广场上汇集了成千上万人,欢呼声震,海潮一样震耳欲聋。
“木神万岁!木神万岁!”
“请收下我做信徒吧!尊敬的木神!”
玉米和稻米源源不断地从那个人的手心里流出来,群情激动,粗糙得手掌捧着金黄的稻米,许多人竟然嚎啕大哭。
金黄的稻米和玉米一直在高台面前堆出两座山来。
台上撒米的面具人转身,背对着民众,然后跪下叩拜了,他没说话,一言不发,但台下的子民都明白他的意思,纷纷高呼着朝高台跪下。
陈清雪能确认他们都是清醒的,自愿自发的跪下,真诚的,五体投地。
“我愿意终生侍奉木神!”
“我愿意为木神奉献出一切……”
这样的场面,陈清雪只在电视里见过,陈清雪跟在人群后头也跪下了,胸腔里翻滚着惊涛骇浪,看着眼前这一场侍神的狂欢。
面前远处有一座塔,能看到塔尖直耸入云。
陈清雪有种强烈的预感,濮阳真说不定就在上面,看着这一场属于他自己的朝拜。
陈清雪接着衣服的掩盖,朝旁边跪着脸色阴郁的瓦砾点了点手上的腕表,示意他看消息,“我一会儿有事,你手上的腕表是信号发射器,连接着我的,有危险的时候按一下右侧的红色键就行,我就能赶过来,还能发射十五发异能子弹,异能者靠近五米范围内它就会闪烁红灯。”
现在微弱的灯光就是闪着的,台上至少有六名异能者。
腕表是今天出门前陈清雪交给他的,异能的事瓦砾也知道,所以很快明白了陈清雪的意思,示意她小心。
浦阳真在十七层,靠着栏杆看下头越聚集越多的民众,朝候在旁边的掸干吩咐,“让乐邦再给一倍吧,人太多,让他们拿回去过个好年,春节要来了。”
掸干下去吩咐了,“大祭司说了,再发一倍粮食,一人领一桶,让大家过一个能吃饱的二月!”
然后陈清雪就见大家非常有秩序地排着队领粮食,说一桶就是一桶,没有人偷奸耍滑,甚至有人控制不住地掏出钱币或者是大[烟或者是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想要献给神明,没东西的就割一点头发什么的,陈清雪身上除了吸收能用的玉石没有别的,摸了块品质下乘的,学着旁边女子的动作,搁在了高台上。
然后让开位置,让下一波民众来领粮食。
看这些人激动又虔诚的表情,陈清雪怀疑这些米拿回去以后会被供起来,压根就舍不得吃,因为这一整个地区,一年内有五分之一的食物都是花在祭祀上的,哪怕剩下的食物根本不能填饱他们的肚子。
浦阳真用望眼镜看着,等视线里出来一张欢喜佛的面具,看见那双眼眸时就怔了怔,乐了一声扔了望眼镜就从塔台上跳下来了,找那个小可爱。
陈清雪这时候已经拎着一大桶稻米走在依然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了,察觉到有能量入侵安全范围的时候,用尽了自制力才压住因为共鸣被激起来的本能反应,她现在是一个普通人。
“抓到你了,小可爱。”
有人探手摘了她脸上的面具。
陈清雪压住心中的震骇,慌忙后退了一步,她是真的有点慌,面前的人非常强大,不可能无缘无故走来她面前来。
温凉的手指在她脸侧抚摸着,似乎在找人[皮面具的接缝。
对方神色专注认真,陈清雪却觉得像毒蛇在脸上慢慢爬行一样,米也不要了,往后退了两步,愤怒道,“你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宝宝们的撒花,爱你们,还有营养液,挨个么么哒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