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天阶,或者说汉白瓷玉阶,也算得上是天炼宗的老祖宗了。
它模糊记得创造自己的那人,作为天炼宗中最大的甚至差一步就要成为仙器的顶级灵器,本该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可是守天阶身形庞大,却有一颗小小的心。
它一直待在天炼宗从天到地的链接处,遥远望去一片空茫,白云遮住了它的感知,空旷是构成这里的唯一旋律。
原本的落脚处被建成了一个巨大而威严难明的祭坛,附近能隐约看见的人家也抱着一种崇敬的态度离开了。他们不是不想落座于天炼宗周围,只是且不谈天炼宗本就是大多内敛喜静的性子,就路而言,通往天炼宗的路并不止守天阶一条——而它,是被最少用到的那一条。
没有人唤醒的话,它就是无期限的沉睡。
守天阶不像一些灵器一样一产生神智就跃跃欲试要去人间走一走。
它太大了,身上的责任也太重了。
守天阶像是一个乖巧的孩子,按照吩咐守在原地,它一边阅览着山川大河的变化,一边安静而寂寞的数着日子的流逝。更多的,还是沉睡。
再一次醒来后,守天阶等到了一大群人。它静静看着,觉得他们身上的衣服各种各样,也都是靓丽极了。只是它一直一直是近乎透明的纯白,散发着浸润温醇的玉色,刻画在上面的是比雪更加凝实的瓷白纹路。每一个看见它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喟叹出声。
可是再好看,看了千百年,汉白瓷玉阶也倦了,厌了。它试图和天炼宗里那个高耸的塔里面的“老大哥”商量商量,让天炼宗的弟子给自己换一身衣服穿好么?
一身白衣,穿了千年,天炼宗那些人没烦,他都烦了。
“老大哥”:……
被拒绝的守天阶恹恹不乐,但是它没有办法,它不像“老大哥”那样灵力高深,没法和天炼宗的其他人交流,哪怕是据说最懂如何炼制灵器的长老。
天炼宗试图改变自己。它暗搓搓拔了宗门里飞过的红鹤那漂亮的红羽毛,被风一吹就从高空掉了下去,而且那么小小一片,就算是把红鹤的羽毛全部拔了也没办法帮它换个颜色。其他东西,也是这样。不是被风吹走了,就是被它身上的阵法直接赶走。
汉白瓷玉阶在遭受无数次的失败后,焉了吧唧地放弃了自己想要换皮肤的想法。
等再一次被唤出来,有一群外来的修士要通过自己的时候,守天阶便只是看着,眼馋的看着,他们身上花花绿绿的衣裳。
所有修士都上去了,除了一个丁点大的女娃娃。守天阶瞧见那个带着婴儿肥的小女童再反复试探后,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懵懵懂懂地把手放在它的第一个台阶上。
几缕奇怪的“灵气”像是触须,完美避开了守天阶的其他阵法,把隐藏宝物的阵法中的灵力给吸收了。
守天阶纵容地让杨小小取走了自己玉阶里的东西,当初它的主人……应当是主人吧,说过,不论是不是天炼宗弟子,只要凭本事拿到了他放在守天阶中的宝贝,就可以拿走。
每一阶玉阶上打开的纹路方法都不一样,守天阶发现这个小娃娃很熟练地都能找到这些机关,就像是她也曾经设计过类似的东西。
它还以为杨小小会把所有东西拿走,可是在第一百阶后,她竟然将所有的东西还给自己,还认认真真地道歉。
守天阶想,她真笨啊。它从没见过哪一个人修会和灵器道歉的,这在别人眼中就是个小傻子。
而守天阶,不自觉把更多的注意,放到了这个小傻子身上。
灵压是分段增加的,这个是原本就在守天阶身上的阵法,它不能控制,看着杨小小从一开始的轻松到后面的吃力,额角都渗出了汗意。看着她的头和背脊,在强压下渐渐弯曲,但是慢吞吞像是乌龟的脚步没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