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奶奶,能给我一根你的头发吗?”赵秀清穿着灰蓝色小襦裙,头发被细致的挽起,刘海下是一张能看出一点鹅蛋脸雏形的小圆脸。
她从今天开始要收集做祝笔的头发了,赵家挨着花奶奶和她堂哥屋子,堂哥家的人都不在,她就先来花奶奶这边了。
坐在门口的花奶奶习惯性眯了眯眼睛,她老啦,也就不和村子里的大家修仙了,不过被灵植的膳食温养着,身子骨比以前可是硬朗不少。
瞧见是可心的秀娃子,花奶奶眯着眼睛笑,把自己手里晒着的枣儿摸出一个又红又大的,塞进女娃娃手心里:“行的,行的,秀娃子怎么突然想着要头发了?”
凤花村所在的大国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一点尊敬却又不过分死板,你看那些京城贵女大家闺秀为了美丽还时不时让家里养着的师父修修刘海发型和发尾,像更远更偏的地方就更为宽松了。
不过,除了一些特定的师傅和部分职业所需外,大多数人能不动头发还是不动的。
听说赵秀清是要做祝笔,花奶奶摸了摸她的头,似乎在回忆什么:“祝笔啊……奶奶曾听说过,祝笔是能判生死断轮回的厉害物件……秀娃子可真是了不起啊……”
赵秀清眨了眨眼睛,软软的说:“奶奶,我要做的祝笔不是那个啦~是包含大家祝福的笔哦。”
“哦哦,那就是奶奶记错了。”花奶奶慈祥地笑了笑,就要站起身来,“奶奶家里有一把鸳鸯花剪,祝福的话用那个剪头发可是再好不过了,等着,奶奶这就去拿啊……”
赵秀清连忙扶着花奶奶,花奶奶身子稳得很,但是也没拒绝,笑呵呵地带着女娃娃进屋了,从杂物间翻出一个小盒子来,翻了翻,拿出里面的一把大剪子。上面雕刻着精细的鸳鸯花纹,用大红色的漆给填充,沉甸甸地看起来很有分量。
花奶奶摸着剪刀感慨:“一转眼,好多年过去了,老伙计的刃口都钝了……”
赵秀清记着的,花奶奶曾经可是十里闻名的花娘。
这里的花娘可不是花楼里那般轻浮的称呼,而是只为成婚的新人们送上祝福的一种职业。
花娘会用自己独有的鸳鸯花剪,剪断缠在两位新人脚踝上的红绳,然后绑成一条线,就相当于把两个人的姻缘绑在了一起。
花娘的挑选颇为严格,必须是家世清白、双亲具在或是寿终正寝、姿容端雅、邻里和睦、夫妻恩爱的妇人,而花奶奶做了花娘几十年,直到老伴去世,才不做了。
都说花娘剪和不剪离,花奶奶干了那么久,每一对夫妻都是和和睦睦,只有一次,只有一次……拆了一对怨侣。
花奶奶叹了口气,从回忆里回过神,用鸳鸯花剪从自己的头上剪下一根头发,把头发丝和剪子都递给赵秀清,慈爱的说:“如果有人不愿剪头发,你就拿着这个去,花剪不可以磨刃,虽然钝了些,不过用着还是顺手的。”
赵秀清小心地把花奶奶的头发丝装进自己带来的透明琉璃瓶里,拿着鸳鸯花剪试了试,好奇地问道:“可是奶奶,鸳鸯花剪不是只能拿来剪成婚的新人吗?”
“当然不是,”花奶奶笑着回答,“剪孩儿头,祝其平安顺遂,剪少年头,祝其定心定情,剪新人线,祝其恩爱和睦,剪待婚的发,祝其觅得良配,剪老人头,祝其子孙满堂,剪离人头……祝其好聚好散。”
花奶奶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们花娘剪头的规矩除了新人外都不多,不过你要记着一点,鸳鸯花剪只能女人使,不能男人使,不然要坏事的。”
赵秀清应了声,告别了花奶奶后,拿着大剪子就开始寻村。
大半村民还是很配合的,除了部分几个……
“啥?剪头?”刘二愣了下,看着女娃娃手里的大剪子,猛地摇头,“不不不,我就不剪了。”
“为啥?”刘树摸了下自己为了剪散开头发的脑袋,不就是一根头发,他哥怎么这么执着。
“你还小,不懂!”刘二摆了摆手。
“那算了。”赵秀清不强求,她拿着大剪子咔嚓咔嚓发出声音,看了眼略微不自在的刘二,去找下一个人。
赵秀清一边收集头发,一边和找到镇子上做毛笔的人交了钱,白天学,晚上回家练。
不过祝笔的做法和普通毛笔不同,她还是要慢慢摸索,等熟练了再做祝笔,不能浪费了大家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