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魔君到底没扭断金冠青年的脖子,随手将他抛在了一边,取出一枚如意珠,联系起来。“你竟真找我父亲,你要害死他!”金冠青年发疯怒喝,到底不敢再朝血夜魔君冲来。血夜魔君冷声道,“你脑子里装得都是大粪么,来与不来,姑父自己不知道择取么?”半柱香后,一位身量极高的黄袍老者,手中托着那方正国玉玺,打量半晌道,“单凭此物,你们就说他是夷陵老魔?”此君不是别人,正是东联十三盟新上任的盟主周炳林。他未亲见许易,听见血夜魔君的消息,便急匆匆赶了过来。当听到血夜魔君说什么,对手是夷陵老魔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按他的判断,夷陵老魔不可能还在乌风国,毕竟屠戮乌风王庭乃是极大的罪过,仙殿不可能就此罢休,说不定便有天衰强者寄灵前来截杀。夷陵老魔不可能想不到此节,除非是疯了,才会继续赖在乌风国。眼前的正国玉玺,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他已用秘法确认过了,此枚正国玺印确是真货。“敢问盟主,除了夷陵老魔谁能拿得出这枚正国玺印呢?”血夜魔君正色问道。众人当前,他却不直呼其亲。周炳林道,“道理很简单,夷陵老魔何等样人,正国玺印对别人是宝,对他而言,又算什么?王庭覆灭,很可能这块玉玺便流散了,落在了这广龙堂主手中。说不定,他便是拿这块玺印虚张声势,否则何以解释,他为何不下辣手?”金冠青年眼睛一亮,“着啊!父亲所言极是,以夷陵老魔的威名,若这广龙堂主许易真的是夷陵老魔,怕是早就大开杀戒了,让表兄去叫父亲前来,不过是虚张声势,他不是不想杀人,分明是没这个能力……”人心揣度一件事,受情绪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愿意往坏处想时,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能成为巨大恐惧。而往好处想时,所有的负面因素,都会找到合理的解释,而缩到极小。此刻,周炳林不过提出了一个可能性,顿时,众人皆来找出所谓夷陵老魔的破绽。比如夷陵老魔若是广龙堂主,不合理的地方实在太大,最大的不合理便是广龙堂主的修为,早在三年前广龙堂主还未入灵根,短短三年便是神仙也到不了如今的修为……除此外,还有关于广龙堂主的气质分析,语气分析,眼神分析……一通分析下来,众人越想越是有理,胆气越是粗壮,金冠青年道,“既如此,还等什么,不如打进去,擒了那狗贼,千刀万剐。”周炳林摆摆手,“不可造次,稍安勿躁,且看那人出来,再做定夺。”众皆称善,暗中吐气之人不在少数。眼下众人心气陡高是真,但夷陵老魔的滔天凶威也是真。即便有万一的可能,都得做十成十的万全准备。山门外,周炳林一帮人群策群力之际,许易在玄清宗内游览了起来,他挥退了众人,只带着晏姿在宗门内游走。他当先回了自己在玄清宗内做试弟子时暂居的那个洞府,多年过去了,那座洞府并未再安排新人,而是完整地保留了下来。不是广龙堂主有多了不起,而是负责试弟子的管试弟子,被许易收拾得够呛,故而,便将这座洞府保留了下来。许易引晏姿上洞府转了一圈,一切如旧,青坪边上荒祖布置下的木屋,铁将军把门,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萧索荒凉。忽的,许易瞧见隔壁的孟伏,正引着赵乾等一干共学社的人,登上他洞府前的青坪,瞧见许易看过来,孟伏等人都愣住了。往事历历,同时在诸人心头浮起,孟伏感慨最是良多,短短数年,一个还要他指点的新入选的试弟子,如今已攀登到了自己无论如何也仰望不到的地步。昔能与之为友,已是平生极幸之事。“久违了,许兄。”孟伏远远抱拳打声招呼。他身后诸人齐齐变了脸色,显然,皆以为孟伏这个招呼太过孟浪,许易今非昔比,岂能旧礼以待。许易竟罕见地展颜一笑,冲孟伏抱拳道,“许久未见,孟兄与诸位安好,许某心中实慰。”众人相视一笑,想要寒暄,却相顾无言。任许易如何念及旧情,彼此间已隔了山之高海之阔的天堑,寒鸦如何能与凤凰共语。许易一抱拳,带着晏姿离开了,他没赠给孟伏等人资源,也没留下什么承诺。就这样离开,轻轻地离开,似乎怕动静太大,会打乱一件易碎的旧物。他来到后山,那里是弘一掌教洞府所在地,赤火真人已在那里等着了。“弘一掌教是否已经仙游了?”许易开门见山问道。赤火真人面上惊容一闪而过,眉宇间堆出抹不开的愁绪,“便知道瞒不过你。”“带我去掌教的陵寝之地看看。”许易淡然道。他能猜到此点,不足为奇,如此灭门之战,弘一掌教都不曾现身,分明不合理,再联系到弘一掌教那糟糕的身体状态,一切极好推断。赤火真人道,“掌教临去之前,嘱咐不留陵寝,但有遗言给你,问你可愿接受玄清宗掌教一职,若是不愿,便让我等自去,解散宗门。”说着,他看向许易的目光带着些期盼。许易道,“我不做掌教。”赤火真人心中一掉,失望已极,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请求,不过是妄想。如今的许易,可不是那个还需要他照拂的新上任广龙堂堂主,夷陵老魔赫赫威名,便是一国之主,又能如何?“但玄清宗也不必解散,某出自玄清,无论何时,总不会忘了玄清之恩。”说着,许易取出三炷香引燃,插在地上,遥祭了弘一掌教。赤火真人精神一震,若有许易的这句承诺,胜过多十个历劫强者,“何人可为掌教?”许易腾身而起,“暂时以你为首,十年内,谁最先突破历劫境,谁便为掌教,若十年内还是无人突破历劫,便按弘一掌教的吩咐,解散了宗门吧。”说着,他已托着晏姿腾身远去。